一九八零之重游人间四十年

野渡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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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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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夜市,其实就是川江的普通街头,本来可以双向两车道,小贩为了生意各显神通,或与临街的人家商议,拉出一条电线,摆开摊位,接上电灯,或者点上油灯,昏暗照明下别有一番味道,最厉害的是更有甚者,直接取了路灯,接上一个自制的转接头,再安回路灯,电费都省了。

华灯初上,夜市已经热闹非凡了。

夜市中间有个卖砂锅米线的老板,电灯就是接的路灯线,永远的四个煤油炉子,一次最多只能煮四个砂锅,产品也很单一,只有三鲜砂锅米线,骨汤配合番茄,平菇,豆芽,猪肝,肉片和当季的蔬菜,汤开后再放入米线,煮熟后汤鲜味美,略带胡椒的辣味,算是夜市一绝。

燕小七最爱夜市这一口,所以两人第一站就是吃米线,米线要趁早,越晚人越多,产能跟不上。

一碗米线只要两块钱,生意好是有原因的,叶利勤跟燕小七只点了一碗米线,不是吃不起,要的是同吃一碗的这个调调。老板做生意不歧视学生,还热情的给两个人多加了米线和汤汁。

你一口,我一口,吃完米线,米线摊子已经开始有人排队等候了,叶利勤和燕小七及时的让出位置。

有了半碗米线垫底,燕小七开始游走在夜市的时装区域,说是时装,其实不一定有学生的校服好看,主打的还是一个便宜。

对于去过了陪都大商场的燕小七来说,肯定是看不上这些土时装的,看不上丝毫不影响燕小七的热情,围巾,丝巾之类的还时不时上身给叶利勤品鉴一番。

川江这个时候还没有糖葫芦,即使有,品种也很单一,山楂加糖,没到山楂的季节就没有糖葫芦,川江孩子替代糖葫芦的就是艺术感十足的糖关刀,一毛钱一次,转到什么图案就现场画什么图案,四个角落的龙凤图案通常是转不到的,老板会先做好龙凤糖插在稻草做的糖棍靶子上,吸引孩子去转龙凤糖,当然就像彩票的大奖一样,永远是别人家孩子才能转到龙凤。

燕小七转了三次,不是桃就是鸟,有点不高兴,叶利勤将三个糖画还给老板,再递过两张一块的纸币,“老板,我来画,只画一笔,不成图像我们就不要了。”

“你会画画?”

“学过两天。”

“糖画跟你学过的可不一样。”

“所以给你两块钱,我想试试。”

“好,如果你画不好,我给你画个大的送给你。”老板说完将之前的三个桃鸟糖画重新溶解,舀了一勺饴糖给叶利勤。

这勺饴糖撑死也要不了一块钱成本,所以老板大方的承诺叶利勤画不好给他重新画一个。

勺子里的饴糖刚溶解是热的,滴在大理石板上能够迅速冷却,形成笔画,最后构成画作,叶利勤确实没有用饴糖和大理石来练过,但是相信原理都是相通的,就好比蜡油滴在皮肤上作画一样,这个叶利勤前世也是玩过的,这一世既然师从齐射,作画速度大大提升,短时间画完一勺糖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一个美人头像画了出来,跟燕小七还有三分相似,已经是叶利勤的极限了,要不是时间跟糖不够,能画一个上半身,当然换个女生画上半身估计糖也够。

燕小七愉快的接过叶利勤递过来的糖画,舍不得下口。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兄弟,你不会来夜市跟我抢生意吧?”

“老板,你把心放回盆腔里,我学业很忙的,除了学画,还有音乐,体育,航模,除了语文数学,其他的都得学,实在是没时间。”

老板糖画是师父一脉单传的,并没有多少文化,心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是很清楚,也不管叶利勤为什么不学语文数学,既然叶利勤承诺不抢生意,总是好事儿。

叶利勤带燕小七离开糖关刀摊子,走了没多远,叶利勤对燕小七说,“来,亲一个。”

燕小七脸一红,“这里这么多人,要不我们。。。。。。”

没等燕小七说完,叶利勤拉过燕小七拿糖画的手,在美人头像的一侧脸上舔了一下。

“哎呀,我都不舍得舔!”燕小七还没来得及羞臊自己会错意,紧张起自己的糖画来,紧张完醒悟过来,揪住叶利勤的手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这里人多,要不找个人少的地方?”叶利勤笑着接燕小七的话。

“不理你了。”燕小七羞恼的自顾自走在前面,心里甜甜的,但是不想让叶利勤看见自己火烫的大红脸。

不得不说,独一无二的糖画是很吸引人眼球的,燕小七发现自己举着糖画,羞红的脸成了众人焦点,又只好等叶利勤靠近,将糖画递了过去,“帮我拿着,不许偷吃。”

“我不吃,就亲亲。”

燕小七受不了小流氓的调戏,只好赶紧找了一个女生饰品摊,把身子埋了进去。

叶利勤手上有糖画,不好去女生打堆的地方,万一糖沾到女生身上,很不礼貌,所以站在燕小七后面两步的位置,等。

很快,燕小七从女人堆里抽身出来,手上拿了一个略带古风的发夹,“好看吗?”

“好看,挺适合你。”叶利勤这属于标准答案,既不显得刻意,也不显得敷衍。

“猜猜多少钱?”

“二十。”叶利勤深谙逢人减岁,遇货加钱的处事原则。

“滚!”你才给我十块,我能有二十块吗?

叶利勤非常机敏的又递给燕小七一张大团结。

“算你懂事,这个只用了一块钱,还没有你的糖画贵。”燕小七开心的接过叶利勤的大团结,但是又怕叶利勤觉得自己乱花钱,所以给叶利勤解释价格。

“嗯,适合你,千金不换,就像这糖画,给你二十,你卖吗?”

“卖,干嘛不卖,再回去让你画一个呗。”燕小七自从被叶利勤启发之后,智力直线上升,已经超过某些时候的叶利勤了。

“你倒是很看得开,我画画不收工钱的吗?”叶利勤不满。

“走啦,没人出二十要这个破糖画。”

两人没走两步,闻到烤红薯的香味,半碗米线顶不住了,叶利勤拉着燕小七快步走开,“那个吃了放臭屁,算了,我们找找其他的。”

燕小七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听了臭屁比闻了臭屁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夜市嘛,吃的自然是不少的,过了烤红薯,就来到爆米花摊子,这时的爆米花是真爆啊!不是后来电影院里面几颗玉米加点油,闷锅里那种爆,是像红衣大炮那种,架炉子上烤,一边烤一边转,等到大炮开炮声响起,爆米花才真开始一节一节的爆出来。

“这个吃了不放屁了吧。”爆米花垃圾食品,好玩超过好吃,燕小七感兴趣。

“这个不放屁,你看这个一节一节的出来,开始还有点软,后来变硬,像什么?”

“哎呀,好恶心,不理你了。”燕小七瞬间没了胃口。

两人又走了两家鞋店,地摊上就不要想什么皮鞋了,凉鞋,拖鞋和胶鞋,那种穿了脚特别臭的胶鞋,堆成山一样的卖。

“勤,你多大脚?”燕小七看见鞋突然问叶利勤。

“你不会是想用我的钱给我买鞋吧,这种鞋我不穿的,你也别穿,到时候我们去商场给你买双白球鞋,上学穿不错,不过就是容易脏。”这个时候流行白球鞋,几乎每个女生都会有一双,地摊买不到,只能去商场买,叶利勤想借女生梦想打败女生的购物欲。

“放心,知道你挑剔,但是你不是喜欢穿布鞋吗,我跟妈妈学了纳鞋底,很费劲的,我给你做两双,你好换着穿。”

“可以啊,你在哪里做,学校做,同学看见怎么说,家里做,给我做两双,你六个哥哥做几双,做到明年估计你也做不完。”叶利勤无情的指出燕小七想法中不切实际的地方。

“在学校就说给我哥做呗,除了招娣姐,没人知道是你穿的,除非你怕招娣姐知道。”

“我怕她什么,你给我做鞋,又不是她给我做鞋,随你了。”叶利勤这方面还是很硬气的。

“你多大脚?”

“我可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做个四十码吧,不然等你做好都不能穿了。”

“好,四十,我记住了。”

过了鞋摊,橡胶味掩盖不住烘烤蛋卷的香味,就如同后世蛋糕店的烘焙香味一样,香飘十里。

鸡蛋,面粉,猪油和白糖按比列混合成黏稠液体状,摊在黑色方形的两块滚烫铁板之间,摊好之后,两块铁板一夹,两面适当在火上翻烤,打开铁板,趁热将蛋皮卷成卷,放一边等蛋卷冷却,如果有风扇快速制冷更佳,可以令蛋卷更加酥脆,不过这个天气是不需要风扇快速制冷的,自然冷却,蛋卷依然酥脆。

鸡蛋在这个时代还属于紧俏商品,蛋卷不便宜,一小袋就要了叶利勤三块钱。

一路都是甜食,叶利勤想转转口,没吃两根蛋卷,就都丢给燕小七了,“你如果不怕胖,就使劲吃,我不嫌弃你。”跟着蛋卷一起丢给燕小七的,还有这句不咸不淡的话。

燕小七瞪了叶利勤一眼,看了看塑料袋里的蛋卷,忍住了,没有再拿。

在夜市闻着味找了一下,叶利勤来到一个油炸摊,一个大黑油锅,油锅上有个架子,架子镂空,只有几根铁丝撑住上面的油炸食品,食品上附带的油受地心引力影响,自然滴落回锅里。

这上面的油炸食品很丰富,有红薯饼,这个油炸红薯饼跟烤红薯不一样,是将红薯切块,混合面粉一起炸的,当然,吃了屁多是一样的,除了红薯饼,还有春卷,油条,麻花。

“这些个吃了不胖?”燕小七用魔法打败魔法。

“确实不太健康,算了,我们再换。”

叶利勤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卖声。

“油茶,油茶,好吃的油茶。”

川江油茶算是很有特色的小吃,是用糯米熬成羹,配合黄豆,榨菜,散子,(散子既是是川江人,很多也只是见过实物而叫不出名字,就是比麻花更细更酥脆的油炸食品,吃过油茶的朋友,你们叫不出名字那个配料就是散子。)再放上辣椒,盐,味精等川江常用调料,根据个人喜好,还有放葱姜蒜香菜的。

一碗川江油茶,饱含人间烟火气,最是抚慰凡人心。

叶利勤跟燕小七走了半天,终于坐在了油茶摊子的小凳子上,“少放散子儿,不要香菜,不要蒜。”叶利勤提出自己的习惯要求。

“我也一样。”燕小七无条件相信叶利勤的口味,但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要香菜?”

“香菜,又叫阳痿草,男孩子吃了不利于生长。”叶利勤一本正经的解释说。

“咦!”燕小七不信。

老板很快调好了一碗油茶,不错,油茶是需要调的, 也就是放好调料需要使劲搅拌,糯米羹不是水,混合不易。

叶利勤礼貌的让燕小七先来。

燕小七放旁边,没动勺子,等叶利勤的调好一起。

“这次怎么不两人一碗?”燕小七问叶利勤。

“这个跟米线不一样,一人一勺吃起来不过瘾,要连续吃才爽。”

叶利勤刚回答完,老板端上第二碗油茶。

“一块一碗,承惠两块。”夜市规矩都是概不赊欠的,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城管,不存在到处跑没法收钱的情况,依然立了很有预见性的规矩。

“我来。”燕小七拦住叶利勤,抢着付了两块。

叶利勤也不计较。

“吃完还逛吗?”

“算了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三个站,坐头班车才行,今天也差不多了,你记得答应跟我一起去买白球鞋的,到时候就用今天你给我的钱就行,我放学校穿,学校洗,不带回家。”

“那个随你,不过要过几天,我家来远亲了,要陪着回老家几天,这段时间陪不了你。”

“说得好像你经常陪我一样,算算,我读初中你来看过我没?”

“好好好,是我错,这不来补偿你了吗。”

“我可是逃学跟你出来玩的,让我好好学习的是你,让我逃学的也是你,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啊,男孩子吗,拉好学生变坏,劝坏学生学好,就这个习惯。以后你们女生还不一样,跟有时间的人谈奋斗,跟奋斗的人谈陪伴,都是人性。”叶利勤又说了一些燕小七听不懂的话,听得燕小七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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