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像是深蓝色的膏体，中间夹杂着些许肮脏的杂色，只是盯着便觉湿冷粘稠。顾澜忍不住将视线凝到近处，透过玻璃看向浮在点点光晕上面的雾气。
“嗯，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的。”顾澜点点头，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杯水，紧接着有些倦怠地走回沙发，轻啜一口，手指拨动着手机屏幕，打算找顾远说一声。
“怎么了？”看着顾澜似乎是很累，顾安蹙眉道：“你那个角色有消息了？”
“没有，竞争有些激烈，可能还要等一阵子，最近的表演课的确有些重……我刚刚是接到大哥电话，他打通了宝珠的手机号，结果被一个陌生人接住，好像想要归还手机，让我们联系下宝珠。”
“哼，对她来说可不一定是陌生人了，”顾安勾起唇，神色讥诮，打开冰箱直接捡了几样食物扔进背包。
顾澜将水杯放置在一旁，好好地看着顾安，语气颇有些无奈，“宝珠一直觉得她对你造成了困扰，因为得不到你的认可，所以很难过。”
顾安很稀罕地“哈”了一声，“她知道就好！”
“你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她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还没见过那么高的孩子，”顾安挑眉瞥向顾澜，胸中有些不忿，这种不忿直接显现在脸上，让他英俊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攻击性，“怎么？她的心眼多到让你也变成好说客了？”
顾澜深吸口气，神情冷肃，脸上带着不赞同的意味，“你应该对宝珠好点的，因为她很在意你的想法。”
“你是被她洗脑了吗？她除了威胁人和装清纯还会做什么！”顾安这样说道，将背包拉链狠狠拉上，看上去颇为咬牙切齿，“这样吧，只要她不去骚扰宋伊，让她不要给小伊发那些无聊的短信，我就答应你。”
“宋伊？宝珠喜欢交朋友有什么错，你至于这样想她？”顾澜疑惑地问道。
“呵呵，你觉得一天发十几条正常吗，还是那种很恶心的短信，动不动就想要讨论有关女孩子的小秘密，她看起来到底哪点像个女的，头发短的像是刺猬一样，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女孩子的小秘密？他们能有什么秘密？”顾澜感到愈发不解，神色渐渐变得奇怪，难道是因为家里人都是男性，所以有和同性谈论女性话题的需求……他及时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顾安哼了一声，“她只是在嫉妒小伊，所以用尽办法接近小伊，小伊太单纯，招架不了这么有心机的人。”
顾澜思虑片刻，有些恍然道：“那宋伊也挺小心眼的，这种事还要告诉你。”
“她只是有点害怕。”顾安皱眉望向顾澜，真是被顾宝珠洗脑了，现在连说话都这么讨人厌。
“嗯。”顾澜轻声回应道。
顾安吐出一口浊气，很不爽地瞪了顾澜一眼，比起据理力争，这种不咸不淡的回复其实更加地惹人生气，根本就是不屑了。
“别人的错为什么要让小伊承担？哪有骚扰别人的人反过来指责受害人的道理！”
顾安的语文是不是学得还不错，顾澜想到顾安的成绩单，思考片刻后说道：“她并没有指责受害人，按照你的逻辑，动作发出的主体应当是我。”
“嘭！”
顾平从外面赶回来，扫了两人一眼，风尘仆仆地奔向餐桌，“你们继续。”
他将花瓶中带水的花束扒出来，不顾水珠湿答答淋湿了大片的桌面，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了几沓粉红的玻璃纸，动作娴熟地捆扎起来。
顾澜与顾安瞬间没有再说下去，而都望着他格外轻巧的动作咋舌。
“也是，你最近是不是拿太多花回来了，课上的老师不会有意见吗？”顾澜打破了沉寂。
其实是因为表现太好，插花的老师很热情地希望他能够多拿一些作为奖励……
顾平沉默片刻，“不会，这些是消耗品，所以被要求带回来，不过既然你们嫌多，我就拿走了。”
“嗯，宝珠应该会很喜欢你的作品，明天你累了就换我去，今晚我还要照看小七。”顾澜笑道。
顾安没去看他，背起背包向门外走去，进入省队预备小组后，现在夜间集训已经成为常态了。
两人先后脚出门，顾平捧着花束径直来到医院，找到顾宝珠的单间推门进去。
“四哥！”顾宝珠看起来很精神，朝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
顾平快走两步，走到近前，将花束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皱眉严肃地盯着顾宝珠手臂末端的球体，“你的手…没了？”
“……”
空气寂静了两秒，随即被顾宝珠打破。
“我的手没事，是二哥怕我挠痒所以给我包起来的。”她挥舞了下自己的铁锤，看起来对此并无意见。
“哦，”顾平又看了看顾远，点点头拉过凳子坐下来，继续沉默。
“四哥，我这几天在外面一直都很想你，要是我们都在家就可以一起玩游戏了呢！”顾宝珠咧开嘴很兴奋地表达期待，但是特意加重的语调令人听起来格外怪异与矫揉造作。
是不是夹太狠了？
顾平眯着眼瞪向顾宝珠，眼睛里似乎写满了许多种意思，然而顾宝珠却像是瞎了眼，丝毫看不懂他的那些意思。
顾远望着两人开心默契的模样，很大度地站起身，笑眯眯看向顾平，“正好你帮我看着点，就算宝珠很饿现在也不能再吃了，我去查一下病历，安排下接下来的体检。”
顾平嗯了一声，回过头便被顾宝珠的双锤夹紧了脸颊，呼吸的热气扑面如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语速很快的请求，“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现在帮我一个忙，只有你去办我比较放心。”
顾平被顾宝珠一连串的话语搞得有些紧张，连忙将脑袋向后仰去，坦诚地解释道：“不是，你不是说要找一个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的爱好吗，插花可以让我感到平静。”
“没错，在这件事解决之前我是不会得到平静的，你是我唯一值得相信的人，帮我去注销掉手机号然后办一张新的，顺便买只手机，这样，你先帮我垫付，反正就是几百块，和以前一样就行。”
“我试过做题，但是做题没有起到效果，之前二哥不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学插花吗，后来我觉得这是很适合我的方式，可以让我得到宁静。”
“……”顾宝珠终于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顾平同样困惑，“你是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