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开始，明书就带着二姐明仪去了几趟自己摆摊的地方。
他打算将地方让给二姐，自己还是打算回小学，家里一天挣的也不少，主要不耽误家里的活。
将摊子交给明仪，明书难得休息了两天，就想着将两个孩子送去学东西，以后礼拜天他可以接送孩子，顺便上货。
只是还没等他行动，倒是收到了前妻许华寄来的一个大包裹，里面是明婉的衣服，中间夹着一封信。
信里先是问了问孩子的情况，又表示汇了两千块钱回来，点名让孩子去学跳舞，一起的是一套舞衣和鞋子。
晚上明婉看着手里的信轻叹口气，她抓阄抓的是二胡，这下不用学了。
谁让人家花钱了！
明书看了看女儿的脸色，以为她不愿意，摸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不想学？”
他坐下对着女儿笑笑：
“姑娘，你妈小时候就羡慕人家会弹琴会跳舞，想进文工团没进去，所以她想让你学。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没什么。你就当成全她，也不是学了以后就非要去跳舞，是不是？
等你发现你喜欢别的，咱再学别的。没事儿，爸现在能挣钱。要不你学电子琴？爸给你买。”
还学电子琴？
那她还不如学二胡呢！
难道她这辈子还得当回鸡娃？
明婉连忙摇头：“还是再看看吧！”
明书好笑道：
“成，那就再看看。我跟你张爷爷打听过，快报名了，他孙女周末就在市里少年宫学钢琴，你要是喜欢爸给你买一个放家里。
人家说里面都是小朋友，等礼拜天我带你俩去看看，喜欢哪个咱就学哪个。”
张晓彤啊？村里比较另类的孩子。
跟她一边大，父母都是铁路的，平时根本见不到人。
不是去学前班，就是去少年宫，也就晚上能见一见。放假的时候倒是能多看见几回，跟村里的孩子玩的也不多。
上学也不在这儿附近上学，而是别的地方，张晓彤家就有钢琴，是她妈妈的嫁妆。
王金凤还在给山楂去核，家里的山楂糕卖的不错。
村里老人多，嘴里没味道，又爱积食，都有吃山楂糕的习惯，家里一天能卖出去一大盘子。
而且这个也不费功夫，她看着电视就把活儿干了，也不耽误卖东西。
听到动静，看向走出来的明书，笑问：“怎么样？孩子答应了？”
“嗯，这周末咱俩带着孩子一起去，也不知道尹禛想学什么。”
王金凤轻声说道：
“要不你买个摩托车吧？去年挣的也差不多了，卖猪钱加上卖粮食的钱也够了，平时上货也方便，还能接送孩子。”
明书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不用！摩托车等等再买，咱们这又盖房子，又做买卖的够显眼了，再说摩托带孩子也不安全。
平日里还是坐车，反正也就这一、两年，等以后他们自己去就行了。”
“你放心？我以为你会一直接送。”
王金凤满脸打趣，一起过半年多，她就没看过像明书这么宠女儿的，她以为会不放心，会一直接送。
明书笑道：
“我又不能跟着她一辈子，总得撒手的。再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家孩子都这么过来的，我要是不出摊，我早就不送了。我姑娘尖着呢！丢不了。”
“那倒是！这两个孩子出去不卖人家就不错了，我看明龙就让他俩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提起大侄子，明书拍了下额头：“我给忘了，我应该问问明龙去不去的。”
王金凤的嘴张张合合，半天还是张口说道：“这花钱的事，要不你去大哥家一趟好好说说，省得大嫂多心。”
“没事儿，我问了，少年宫是公家的，价格比外面的便宜一大半呢！老师也不错。”
明书笑道：“大家就是没意识到，以为这东西得多贵呢！老张家孩子平时又不跟大家玩。
等知道价格，肯定还有送的。我同学家的孩子送的就是外面的，价格挺贵的。”
“那倒是！与其在外面疯玩儿还不如学点儿东西，不能跟咱们一样。再说，现在家里都一个，都舍得花钱。”
隔天一早，明书就到大哥家说了情况，马桂芬想着孩子在家也是瞎玩，还不如学点儿什么呢！
正好也有伴，就同意了。
回头给自己孩子连削带打，又是一通忽悠，这才让明龙同意。
报名当天，明书两口子穿戴整齐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少年宫，其中属明龙最亢奋，他妈说里面全是好玩的，边上还有好吃的。
他妈可太好了，他以后总能吃到好吃的！
市里的少年宫有很多，离他们最近的有一家，坐车就可以直达。
一站地远就是图书馆、大超市、电视台，门口卖东西的也多，都是孩子吃的用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孩子的钱好赚。
少年宫早就有，据说开始是公益性质，不要钱。
能玩能学东西，不过能来的都是领导的孩子，或是学校学习好的那些孩子才有名额。
后来慢慢变得普通人家也能来，不过要花钱。
九十年代开始，少年宫慢慢的变成了兴趣班，还是收费的兴趣班，不过比外面便宜些，不过人也多。
明婉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后来大了听说是兴趣班就更没兴趣了。
这还是她几辈子第一次来呢！
今天排队的人不少，全是家长带着孩子，乌嚷乌嚷一片人。
听说八九年开始向社会开放时，家长彻夜排队，把接待窗户都挤掉了。
现在外面培训机构林立，倒是没那么大压力了。
明书和王金凤从过来开始，看着门口的一大堆人，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看这个好，看那个也好。
好像自己身上那份不能学东西的遗憾，都得在两个孩子身上补齐了。
要不是明婉和尹禛拉着，能给他俩一人报好几个。
明婉拉住还想到别处看看的明书，这份父爱有点儿沉重，她怕把她压毁了。
“爸，爸，你冷静点！你就一个姑娘，你不是说学跳舞吗？就跳舞！挺好，我挺喜欢，真的！特喜欢，我就喜欢跳舞。”
说完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明书，亲爱的爸爸，看看你弱小、可怜、无助的女儿吧！
她今年才六岁，还没有长大，那么小那么可怜。
亲爱的爸爸，你女儿是普通人，不是神仙，不会分身术。
明书有些可惜的指了指报名处：
“姑娘，你说你来一次，你可以再学两样，在这儿呆一天多好？到时候爸给你充钱，上课累了就去玩，然后吃完饭接着上课，两点多坐车回家。”
明婉翻个白眼:“爸，我一周就一天休息，我还想看书呢！”
明书不死心：“要不再学个电子琴？”
明婉满脸无奈的捂着脸，忍不住提醒道：“爸爸，你还记得吗？咱们昨天晚上在家说好的，先学一个。”
潜台词，爸爸，你还年轻，不是老年痴呆，更没有健忘症，不要说话不算话。
明书满脸可惜：
“那行吧！那你学什么舞？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人家有学芭蕾的，要不咱去学那个？小天鹅呢！到时候爸给你买白色的小裙子。”
明婉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用，刚老师说了，我年龄小，先学中国舞，以后大了再选。就这个吧，反正够给我妈交代就行了。”
他俩这边商量着，尹禛这边也一样。
王金凤满脸兴奋：“儿子，要不要学个别的？弹琴也挺好的，妈给你买电子琴。我听你爸说小婉也要学呢！”
“不去！就小提琴挺好。”
“那要不学武术怎么样？毛笔字也挺好。”
“不想。”
王金凤和明书对视一眼，得，一个也没劝动，这俩倒霉孩子！花钱还花不出去了。
明婉和尹禛也对视一眼，得，在家说挺好，到地方就不是他俩了。
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