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杀，就会死。
斧子落在一旁的雪地上发出声响。
明明面对落下的斧子能够面不改色，可面对斧子砸在地上的声响，女孩反而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婴儿吗？
封子陈重新拿起斧子。
他本来打算动手杀了女孩的。
毕竟这种非人的怪物，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坑了自己。
可在落下斧子的瞬间，他反悔了。
原因不明。
是一种类似直觉，但又不是直觉的东西，阻止着他继续杀人的念头。
在动手干掉李冶的时候，封子陈也有这种感觉，只不过当时如果不动手的话，李冶就反过来呼叫那些把自己装进休眠仓里的人了。
封子陈可不想再被装进去，这才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宰掉了李冶。
本来以为是高原反应，但现在，连杀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
果然，自己遭到了什么限制吗？
强行动手干掉女孩的可能呢？
封子陈思忖了一会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冶那次能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家伙确实威胁到了自己的安全。
可如今，眼前这女孩不同，没有威胁到自己。
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
而且还得考虑对方对自己有用的可能。
毕竟武器成精，关键时刻扔出去用也是极好的。
以上，是封子陈在斧子落下时，自己说服了自己所进行的思考。
本质上来说，这种思考就和“努力减肥了一周，今晚先爽吃，明天再继续减肥”这样骗自己的思考方式没什么区别。
都是在找死。
都是为了一时的快乐，而无视了之后的痛苦。
换作以前，封子陈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
但在某种东西不知不觉的影响下，他破天荒的诞生了留女孩一命的想法。
然后就真留了。
并且认真的回答了女孩之前问自己的问题。
“死亡，从科学上来讲就是丧失生命，停止生存。是生命系统所有的本来的维持其存在属性的丧失且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
当然，根据不同的人，对死亡的定义也不同，有的人会认为被他人彻底遗忘才算死亡，也有的人会觉得一无所有就算死亡。
每个人对于死亡的定义其实都各不相同。”
“……那你呢？”
“……”
这话给封子陈问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问了个好问题啊。对我来说，死亡就是放弃吧。”
“放弃？”
“对。”封子陈摊手接道：“以前不是有那么一种说法吗？只要别忘记呼吸，就能保持永生什么的。
在人自己放弃活下去之前，人都不会死，我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人被杀，肯定还是会死的。
而死亡，是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女孩闻言，脸色变得有些惨白：“那我刚刚，是不是差点死了？”
“这不没砍你吗？方便你对死亡有更深刻的认识。”封子陈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
女孩也是慢慢的反应过来，脸上的惨白开始褪去，然后朝着封子陈张开了双手。
“抱抱？”
“……你认真的吗？”看着女孩一脸期待的表情，封子陈单手叉腰无语道：“突然说这种话干什么？”
“我想起来。”
“那你倒是自己站起来啊。”
“不行，要抱抱才能起来。”
“……”byd哪来的小孩子。
你当你是可爱的小萝莉吗？
就算是可爱的小萝莉封子陈也不想抱，感觉很麻烦。
但女孩真的一副封子陈不抱就不起来的样子……
“唉。”
封子陈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抱起了女孩。
就像普通的人类女孩一样，女孩很轻。
身躯也很柔软。
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很难想象这玩意是锁链成精。
抱起女孩后，女孩也是成功站在了原地。
然后松开了手，用期待的眼神打量着封子陈。
封子陈已经确认了对方几乎没有什么记忆的事实，但还是抱着一丝期待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就是，你记得的东西之类的？比如你是怎么被装进……那个罐子里的。”
“不记得。”女孩把头摇的和破浪鼓一样：“记得的事情只有一样，在你帮我穿好衣服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一个很冷的地方待过，那里到处都是水，很暗很冷，还有一个人围着我转，那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和我说了很多话，她还有很好看的黑色翅膀。”
“……”
什么鸟人。
不管怎么看，这丫头以前都是被当成研究素材了吧。
至于对方口中有着黑色翅膀的鸟人，八成就是做研究的研究员。
自己睡了一觉后，外星人打进来了？
如果是外星人干的，现在的情况反而还能得到解释，不过是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已。
可按照那个被自己宰掉的男人所说，没有什么外星人。
有的只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天高地厚的人绑了自己。
而报复那个绑架自己的人的事之后再说。
封子陈看向女孩接道：“你……我一直说你也不好，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唔……名字？”
“就是代称，方便别人呼叫你的……好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也忘了。”封子陈无奈的叹了口气：“总之，我先给你现想一个先叫着……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姑且叫你零吧。
嘛，一个字当名字多少也有些不适合。百家姓里面随便选一个的话……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我之后就叫你楚零怎么样？”
“楚零？”
“对，没错，在你想起你的名字前，你就先叫这个吧。”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女孩歪头道：“要叫你老师吗？毕竟，你教了我很多。”
“连死亡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家伙，反而知道老师这个词的意思吗？”
“因为，那个带翅膀的人和我说起过，她有个很好的【老师】，带翅膀的人，很喜欢老师，我也，很喜欢你，感觉，很温暖。被抱着的时候。”
“……你非要叫的话还是叫我师父吧，老师听着怪怪的。”
封子陈莫名对女孩口中提到的那个鸟人对她的【老师】抱有恋慕之情这件事感到烦躁。
明明说的是别人，为什么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被麻烦缠身的感觉？
封子陈一点也不想被小鬼头缠上。
这次，也只不过是迫于无奈。
再次确认了一遍周遭已经没有自己搜刮漏的东西后，封子陈看向女孩接道：“我接下来要进入研究所寻找交通工具之类的能帮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
你现在的状态和我一起进去，也只不过是拖累我，在外面等着我，可以吗？”
硬要跟上来的话，封子陈就打算动手了。
幸好，女孩没有硬要逞强跟着自己什么的，而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封子陈见状，摸出了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对讲机，递给了女孩一个接道：“拿去，会用吗？”
“不会。”
“……扭动上面的旋转按钮，可以调整信号频道，我已经帮你调整好了，你只需要按住按钮就行。”封子陈无奈的接道：“还有就是，我之后要进入研究所里面，考虑到里面可能是怪物的老巢，如果不是遇到生命危险之类的情况，你就不要突然用对讲机呼叫我，不然我就宰了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很好……先测试一下对讲机的性能怎么样吧。”封子陈说着，转动了自己对讲机上的按钮。
可还不等他扭到对应的频道上，对讲机还在所谓的“公屏”上时，传来了求救信号。
或者说，针对自己的“求救”。
“喂，封子陈大人，听得到吗？好吧，我知道你听得到，看到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了吗？我可以看到你那边发生的事情。总之，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能来搭救我，如果你还想活着出去的话。
保持在这个频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继续向你传递信息~”
不等封子陈追问，频道传来了一阵杂音。
就算封子陈迅速按住按钮对着那边喊出声音，也没有任何回应。
……好吧，看来研究所还有幸存者。
这个幸存者显然还认识自己，指望着自己搭救她。
只不过，对方显然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附近肯定还有怪物。
不然也不会惜字如金了。
更糟的是，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去救她。
毫无确切目标地点的在明确有怪物的研究所乱晃寻找交通工具，和找到具体的某个人，哪个更容易，对封子陈来说无疑是后者。
因为，那个求救者的位置，封子陈已经确认了。
那个人说的，求救的话语中，包含了不少的信息。
从位置状态到身边怪物的数量，这些情报全都包含在了那番求救的话语中。
位置。
对方提到了她透过监控看到了自己的表现，那么肯定在监控室之类的地方。
状态。
对方的语气虽然有些焦急，但还能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在里面，说明状态很好。
身边怪物的数量。
很大概率只有一只怪物，如果有复数的怪物，考虑到监控室之类地方的布局，不可能有机会使用无线电。
一只怪物的话……勉强在自己的处理范围内啊。
通过爆死掉的那支运输队伍的装备，封子陈觉得自己单挑刚刚那种程度的怪物不可能输。
两只也能周旋一下。
当然，三只就只能跑了。
而这些怪物，虽然很像丧尸，但不可能像丧尸片中的丧尸一样泛滥成灾。
不然封子陈他们这会也不可能这么悠哉的待在外面了。
那支团灭的小队，估计也只是倒霉遇到了那支转悠出研究所的钻石人。
或者说，正因为李冶破坏了大门，那个“钻石人”才会听到响声用瞬移越过李冶，把他的队友和本体一块扬了。
四舍五入，等于李冶莽撞的破门行为，才害死了所有的队友和自己。
这就是新时代的异能者。
在过于安逸的氛围下成长，空有极高LV却没什么实战能力的异能者。
做不到以弱胜强，甚至到不了末世摸爬滚打幸存下来的异能者的平均水准。
毕竟，能在实战这块上有天赋的人，并不一定是异能者。
而异能者，哪怕实战没什么天赋，也能轻松主宰战场。
“钻石人”的弱点，不说乐柒她们，哪怕换作封子陈以前的任何一个敌人，都能马上看出来。
所以封子陈才会评价，这种没有智慧的怪物，真的很弱。
没有智能，依靠百分百灵验的直觉的怪物会比拥有思考能力的人类更强吗？
怎么可能。
……
扯远了。
回到正事上。
用残骸做了个通气的避难所，让女孩好好的待在里面后，封子陈用铁板堵上了这个简易“避难所”的入口。
然后用手头的小道具焊死了入口。
这样一来，没有智能的怪物就伤不到楚零了。
封子陈也可以放心的杀进研究所。
开杀。
封子陈这么想着，扛着斧头悠哉悠哉的走进了研究所内，走进了那深不见底的漆黑之中。
走进了那按理来说，应该是猎杀生者的怪物们的狩猎场。
结果而言。
就像老虎走进了羊圈。
怪物们搞错了猎物，也搞错了猎杀者。
封子陈这个本应作为猎物的家伙，反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开始了狩猎……
……
字面意思上的狩猎。
小一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熄灭的小红点，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那些小红点就是被病毒感染的怪物。
此刻，却在以一个稳定的速度不断消失着。
真不愧是封子陈大人啊。
这种把自己困在这里无计可施的怪物，却被他割草一样的狩猎着。
说起来，造成这种糟糕情况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上周送走他以后，研究所就诡异的断电了。
本应该正常运行的消毒系统也随之停止了运行，也不知道封子陈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因为这番操作，上周一砸碎在地上的那管改良的丧尸病毒，成功的挥发到了空气中，感染了研究所的每个角落。
那是，封小一为了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异能者的力量所研究改良的病毒。
虽然毒性没改，但是强化这块确实落实了下来。
结果，就是如今这些遍布研究所的怪物。
幸好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不多，尸体更是几乎没有，活人也要死了后才会变成怪物。
只不过……小一还是被困在了研究所里。
甚至没法和外界的人通信，只能眼睁睁看着运送封子陈的队伍团灭……毕竟地下监控室的门口就守着一只过于强大的怪物。
这一切，都是在封子陈预料之内吗？
自己现在的行为也是吗？
是否会成为他逃走的帮凶？
想到这，小一握紧了双拳，指甲嵌进了肉里。
她是绝对不会让封子陈顺利逃走的。
这场意外一定要平息下去，然后让封子陈顺利服下抑制精神意志的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