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森成了大宋官场的新星。他成了皇帝与童贯的财神爷。
他也乐意充当这个角色。
反正银子不是他的。只是经他手过一下而已。自己还能得一个好名声。
这让徐茂森想起潘小安。潘小安当年在东夷府，也是充当了这个角色。
徐茂森有自知之明。他是不会走潘小安的路子。
他现在，只要经营好临安府，这一府之地就好。
一个险些成为山贼的县尉，能做到大宋的四品官。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满足。
得陇望蜀的人，远比知足常乐的人多。
完颜晟开始对辽国继续征伐。没有抓到耶律延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耶律延喜从一国之主，转眼间变成丧家之犬。这一上一下的转变，让人唏嘘不已。
耶律延喜起先想逃往辽南京。但辽南京城都被人围住。
他没有办法南去，只能往西南逃走。大辽国的皇帝，在辽国上京过寿诞时，是何等的荣耀。
现在，他的大辽国被灭。他自己被几个金国骑兵追的，像狗撵兔子，无处藏身。
若不是，在路上遇见了李良辅。这一次，耶律延喜铁定是要被捉住的。
李良辅打败金国骑兵。他护送着耶律延喜到了应州。
“辽王，你要跟我去兴庆府吗？我可以求皇帝保护你。”
耶律延喜当然懂“王不见王”的道理。
“李大将军，这次多亏你救我性命。又让我在应州安身。
我暂且先住在这里。我想我的部将会来接我的。”
李良辅答应了，耶律延喜的请求。
耶律延喜住在应州。他们几百个人，住在一座废弃的校场里。
这荒凉的校场，只有几间破败的土坯房。他们只能自己搭帐篷居住。
耶律延喜坐在土堆上，连个锦垫也没有。他的龙袍破损，布满了尘土。
他会有哀伤的情绪吗？
耶律延喜看着夕阳，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他的侍卫亲兵，看到他这个模样，还以为他疯了。
“陛下，帐篷已经搭好，你可以进帐休息。”
“不必。咱们草原人，天为被，地为床。睡的一样踏实。
而今天气炎热，睡在帐篷里，反而不如在外面凉快。”
侍卫便给他送来羊腿和美酒。
他看着干瘦的羊腿，“咱们还有几只羊？”
“陛下，咱们还有很多羊。”
“很多羊？”耶律延喜哈哈大笑。“我看是一只没有了吧？”
他伸手去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一块玉佩。
“拿去集市上，找个懂行的商人卖掉。去给我买很多羊回来。我要在这里牧马放羊。”
“陛下，不可。”众侍卫跪倒在地。
“不可？你们说的不可，是不可卖玉佩？是不可买羊？还是我不能放羊？”
“陛下。都不可啊。是我们无能，没有保护好陛下。”
“非也。你们是好的侍卫。契丹人是好的子民。若说不好，便只有我一人不好吧。
去吧。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陛下…是，陛下。”
耶律延喜在应州做起了羊倌。早上他赶着羊出去，晚上他赶着羊回来。
他戴着破草帽，手拿竹棍。腰上挂着水袋。
这样的日子，他过的无比踏实。
放羊的时候，他还认识了其他几个羊倌。他与其他羊倌成为了朋友。
他们歪在一处树荫下，聊天吹牛。耶律延喜觉得无比有趣。
“阿大，你家里有多少羊？”耶律延喜问。
“我哪里有羊啊。我的家主是这里最有名的羊场主。他有三千只羊。”
“嘿嘿。这可真不是个小数量。”耶律延喜夸赞。
“阿喜，你真是少见多怪。这三千只算什么？我家主没有落魄前，最多养过两万只羊。
那时候，咱们西夏与大宋，和辽国都有往来。便是两万只羊，都不够卖。
可惜啊，现在辽国打仗。宋国打仗。这些该死的金人，连我们西夏也要打。
最可气的是，东面还来了一群宋人土匪，说是梁山好汉。专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我是没有见到。羊是没少被他们抢。”
耶律延喜听着。
“阿喜，你说这天下就那么好吗？这个争，那个抢。抢下这偌大的地方，他们能走的过来吗？”
耶律延喜哈哈大笑。“是啊。哪像咱们，只这一棵歪脖子枣树，就够咱们乘凉。”
“那可不。别小看了这棵歪脖子树。等秋日里结了枣子，那才叫甜来。
到时候打下枣子，分你一半。你拿回家给孩子吃。”
耶律延喜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耶律延喜没有吃上秋天的枣子。他在夏末的时候，被金国人捉走。
完颜晟知道耶律延喜在西夏之后，便派兵来打。
李良辅的三万铁骑，与金国一个交锋，就损失了过万。
金国骑兵逼近兴庆府。他们指名道姓，要他们交出耶律延喜。
西夏群臣商议了三天。最后答应了。
以此时西夏国的武力，支撑不住两面开战。同时对付金国人与梁山好汉，西夏国根本吃不消。
两害权衡取其轻。送走耶律延喜，既能交好金国人，还能除去一个大麻烦。
耶律延喜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慌张。众侍卫力劝他继续逃走。
耶律延喜摇摇头。“不跑了。朕没有力气继续跑了。我自去投降，你们各奔前程吧。”
耶律延喜骑上马。他对侍卫头领说道：“这些羊群，总共有八十一只。把它们送给阿大。帮他赎身吧。”
耶律延喜打马奔向金国人的大营。
捉住耶律延喜的消息，很快传到黄龙府。金国君臣各个喜气洋洋。
“陛下，这辽皇到来，咱们该如何对待？”尚书令完颜希问道。
完颜晟冷笑一声。“尚书令，你不知道草原上的羊吗？”
耶律延喜被装在牛车里，拉去黄龙府。
这牛车上放了一个木制的笼子。笼子里放了一只大公羊。
他们把耶律延喜与公羊关在一起。
马车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到了黄龙府已是中秋时节。
完颜晟穿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耶律延喜披着羊皮，跪倒在地。
“契丹人的王，这羊皮可易披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