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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皇佑与言果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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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长,他的病情急转直下,医生坦言已回天乏术,时日无多。

鬼门关经历不少,可这次,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害怕死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花园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也许是渴望与她长相厮守的那一刻起……

他给漫画画下一个沉重的结局,他与她的结局。

周六,他强撑着病弱的身体,赴了最后一次约。

言果儿卷了长发,换上洁白的连衣裙,特意打扮了一番,有了亭亭玉立、秀气姣美的女孩模样。

花园中,少女裙裾飘飘,双瞳剪水,红着脸向眼前的少年表明心意。她鼓足了勇气,可依旧紧张得结结巴巴,衣裙的一块布料被她纤细手指攥出褶皱。

“我想你误会了,”他根本不敢直视她紧张又期盼的双眼,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强撑着冷漠地说出了一番谎言,“我对你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漫画完结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以后不必再来了。”

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他,突然感到陌生。她眼圈渐渐红了,愣在原地喃喃问:“什么意思?”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皇佑咬紧牙关,强忍住声音中的颤抖,刻薄地回答:“就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紧接着故作轻松继续说:“整天呆在这里,生活无聊的很,才会逗逗你这种臭小子,打发打发时间。哪知道你竟然是女孩子,随便跟你玩玩,你还当真了。这么麻烦,看来,我得换个陪玩儿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在玩弄她?

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言果儿眼前一片水蒙蒙,不敢相信地质问他:“所以,画室的吻是假的,花园里的吻也是假的?”

他强压住声音的哽咽,面不改色:“当然。我这种纨绔子弟哪来的真心。至于那什么吻,只是天气太热,脑子不清楚罢了。说实话,和你接吻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漫画中云阴和小彩虹的结局,我和你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以后不要再来了。”

心像是被丢入万丈深渊,摔得破碎,泪水决堤而出,言果儿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皇佑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在她哭着转身跑去的瞬间,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再也藏不住,像是被人卸了力一般,两条腿始终无法迈开脚步。

方才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拿着冰冷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在自己心上剜。他眼尾发红,就这么静静看着白色的背影越走越远。

以前无论遭受病痛多少折磨,他也从未掉过一滴泪。现在,脸上却不知何时滑落了湿润温热的液体。

“臭小子,对不起……还有,我、我也喜欢你。”他终是忍不住哽咽。

对,就这样结束吧。他本来就是清晨中的雾,短暂的出现在了她的人生当中,风一吹,便散了。既然不会有结果,不如当做从他从没来过。

果然,直到他离世的最后一刻,她都没有再出现。

人在离世前,感官似乎突然变得尤为清晰。他能清楚听见奶奶、佣人围在床边压抑的哭泣声以及医生的叹息声、没有她的日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无法动弹、无法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户的方向。

花园中,她会不会正在浇花呢,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她离开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她,她会不会偶尔想起他这个混蛋呢?

忽的,他后悔了,从始至终,都没能好好和她告白,没能好好同她道别。他至死都在期盼见到心中的女孩最后一面。

死前的最后一刻,记忆深处的那个人,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的声音,她的笑脸……他们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清晰而深刻,仿佛一切还在眼前。

“喂!那个浇花的小子,替我捡一下画!”

“这位大哥,托人办事,说话还这么没礼貌吗?”

……

“脾气这么大,还跟个男孩子一样,怕你以后嫁不出去,蠢果儿。”

“又不让你娶!嫁不出去关你什么事!”

他最终还是娶不到了。

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什么都忘了,他只记得,他很想她,非常非常想她。

透过窗户的阳光依旧明媚,而她,却再也不会出现在那扇窗里。

窗外依旧鸟语花香,他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言果儿随着冷彻和木倩兮来到熟悉的画室,一眼看见挂在正中央的那幅画,瞬间红了眼眶。那是他带着她画的第一幅画。

她用皇佑送的项链,打开了他留给她的木盒子。

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存放着的照片时。她那双早已通红的双眼,盈满泪水。双手不由发颤,她小心翼翼地将相片拿出。

照片中记录着他们认识以来,她每天的变化,从短发到长发,从假小子到女孩子。原来,每次去见她之前,他都会从画室窗口,拍下她浇花的模样,记录下她每天的变化。

那些美好的回忆随着照片的翻动重现,不知不觉,已满脸泪水。

她极力克制情绪,放下相片,拿出相片下的一封信。信的下方,是他为她画的漫画结局,独属于他们两个的结局。

眼泪簌簌而落,她努力忍住不哭出声,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打开了他写给她的信。

臭小子,我很后悔,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真心实意地喜欢你。说保护你是真心的,每一次的吻也是真心的。只是,我食言了,没能守护你到最后。

这辈子,你就把我当成是一场短暂的雨。雨停了,你就从屋檐下离开,幸福快乐地回到自己的生活去,好吗。请你,一定要带着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可倘若有来世,你可不可以来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守护你到最后,看日出,看日落,看到我们都白了头……

一直忘了说,果儿,你真的很漂亮。

言果儿终于忍不住,抱着信失声痛哭。

皇佑从画中现身,心疼地缓缓抬起手,想替她擦去眼泪,可只能眼睁睁看着抚去的手直直穿过她的脸颊,怎么也触碰不到她。他眼尾发红,无奈地低低笑了,眼泪落了下来。

他看向窗外,意识到了什么,阴差怕是要到了,他要走了。他深深地望向她,想永远将她记住。

即便她看不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转世之前能看到她最后一面,他知足了。

“蠢果儿,我走啦。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眼中情深似海流露着万般不舍,他用着她们初识时玩世不恭的语气,轻笑着嘱咐。他真心实意地期盼着她能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

话语刚落,他便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倏忽之间,言果儿恍然一怔,像是心灵感应听到了他最后的嘱咐一般,慌忙无措地对着四周哭喊着叫他回来:“皇佑!皇佑!”

高女士在门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晓了孙子最后的心愿。高女士抹了抹眼泪,她要将大管家的事好好了结,才能让孙儿走得放心。

后来,高女士将书籍给了冷彻。冷彻也将信仰项链还给高女士,也算是了结了皇佑在世时的小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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