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百川！”
粗大的毛笔在白纸上划过。
最后一笔落成，赢得满堂的喝彩：
“好！好字！”
“孙局长，您真是大雅！”
“这四个字可说是价值千金啊！”
“嘿嘿！”孙佳良抖搂毛笔，得意地看着自己挥洒泼墨写下的四个字，招呼身边的人说道：
“刘总过奖啦，你看我的这几个字能值多少钱？”
“艺术无价！”刘辉奉承道：
“孙局长，小弟是个粗人，不太懂书法字画。
以孙局长在书法上的造诣，这几个字肯定是足以传世的无价之宝。”
“这话我爱听，哈哈！”孙佳良在刘辉的吹捧下越大得意起来，炫耀道：
“刘总，不瞒你说。
去年我写了同样四个字，送给欧鑫地产的陈总，他小子转身就拿到拍卖市场，把我这几个字买了十万。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我好心送他墨宝，他却拿去卖钱……从那以后啊，我就不再把写的字送人咯，真是有辱艺术！”
“十万！”刘辉一脸诧异的惊呼起来：
“孙局长，小弟虽然不懂字画，可是也参加过几次艺术品拍卖会。
您的这幅字要是拿出去拍卖，至少值二十万吧！
啧啧，陈总这是没跟您说实话啊，他捡到大便宜啦！”
“是吗，这么值钱吗？”孙佳良一副后知后觉地表情。
“当然！”刘辉爱不释手地抚摸油墨还没有干透的字画，恳求道：
“孙局长，小弟没脸求您的字。
您卖我一幅如何？
我想给儿子留下点传家的宝贝。”
孙佳良饶有兴致地看着刘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做出忍痛割爱的表情，说道：
“哎呀，既然刘总这么说，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这样，也不说买不买啦，你看着给点润笔费就行啦，谁叫你是自家兄弟呢！”
“小弟明白！”刘辉如获至宝地收起字画，毕恭毕敬地坐在孙佳良面前，欲言又止的表情。
孙佳良哪能不明白刘辉自己登门拜访，开口二十万卖下自己的破字，肯定是有事相求，一边喝茶一边神态悠闲地说道：
“刘总，听说你的星辉商场已经开业几天了。
还顺利吗？
如果有人去商场找你的麻烦，你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倒要看看在九陵谁看懂你刘总的买卖。”
“谢谢孙局长对小弟的照顾。”刘辉连连点头奉承道：
“孙局长发话，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找星辉的麻烦。
只是……小弟想向您打听一件私事，是关于八年前的一件案子。
就是那起连环杀人案！
当年案子已经结了，听说公安局又要开始调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孙佳良听刘辉一起姜春案，端着茶杯斜眼打量刘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问道：
“刘总，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吧！
我们公安局怎么办案，难道还要跟你打招呼？”
孙佳良还没有适应新的岗位，依然把自己当成公安局局长，“我们公安局”几个字脱口而出，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辉见孙佳良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赶紧解释道：
“孙局长，您误会啦！
小弟哪敢插手公安局查案。
您有所不知，当年那个变态杀死的人里有我的恩师。
武老师把我当成亲生儿子。
她的遇害让我感到非常痛心。
万一案子有新的变故，我也好前往武老师的灵前，告慰她在天之灵。”
“哎哟，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啊！”孙佳良的态度稍稍缓和。
姜春案本来就是他借姜老头的手挑起来的，目的就是让公安局一二把手不和，等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他这个原公安局长再出面调和。
这样不但彰显了自己在公安局的威望，也让新局长欠他一个人情。
谁让这位新局长不懂事，上任这么多天，也不说来拜访他这位老局长。
孙佳良突然听刘辉提起姜春案，第一反应就是刘辉这次来是不是有其他目的，立马变得警觉起来，直到听刘辉解释，说自己跟其中一名死者有关系，也算是案件的当事人，关心这个案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态度才算缓和下来。
孙佳良摆手道：
“翻不了案！
这个案子当年是我亲自督办，证据链完整，公诉审判环节清楚，是板上钉钉的铁案。
之所以又闹起来，还不是因为新来的局长和蔡副局长不对付，想要用这个案子抓蔡副局长的辫子。
他啊，简直就是胡搞瞎搞！”
孙佳良一顿数落，继续说道：
“你瞧瞧，我离开公安局，这单位像什么样子！
领导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简直岂有此理！”
刘辉今天拜访孙佳良，就是为了打听公安局为什么突然又派人询问八年前的事情，听孙佳良说在只是公安局领导间的矛盾，并不是真要重新调查，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奉承道：
“您说得没错！
还得是您才能镇住公安局的局面。
八年前的案子都要翻出来，重新揭开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心里的伤疤，简直就是胡闹嘛！
孙局长，您可得发句话啦，不能让公安局这么乱下去！”
“行啦！”孙佳良摆手，胸有成竹地说道：
“他要查就让他查嘛！
他难道还能再找出来一个凶手？
我会向政法委昌伯书记反应这个问题，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有孙局长这句话，小弟在武老师的灵前也算有个交代啦！”刘辉连连表示感谢，摇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起身告辞道：
“孙局长，时间不早啦。
小弟就不打扰您休息，先告辞啦。”
“这就走啊，留下来陪我喝一杯呗。”孙佳良虚情假意地挽留，屁股却坐在椅子上没有挪窝，让刘辉自己离开。
在刘辉开门准备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孙佳良的唠叨：
“刘总，刚才说的润笔费是给你开玩笑的，你可不要当真啊！
你要是等会真让人把钱送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孙局长，小弟明白！”刘辉冲着屋里点头哈腰，一边捧着字画后退一边说道：
“您留步！您留步！”
哐！
房门从外面关上。
孙佳良嘴角微微翘起，又回到铺着宣纸的桌子前，拿起毛笔在纸上乱涂乱画，哼着小曲儿得意地嘀咕道：
“我啊，就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