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芯渺的脸上，清冷又艳丽。
“我不知道。”殷瑞驰移开了视线，不去看芯渺。
芯渺直起了腰，双手捧住殷瑞驰的脸，将人的视线手动移过来。
“那你帮我取一个呗。”芯渺说。
“……好。”
这天过后，殷瑞驰不再期待皇帝来他的宫殿，也不希望有人来他的宫殿。
他只希望，芯渺一直陪着他。
虽然是太子，可他并没有什么抱负，也不愿意和其他的皇子去夺权。
对他来说，他们都是他的弟弟，谁当了皇帝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皇兄，你知道的，这个位置你并不会坐太久。”上门挑衅的四皇子冷笑着说。
殷瑞驰抿着唇没反驳。
他只想平平淡淡地活着，什么天下太子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他说话很讨厌，你不要理他。”
四皇子走之后，芯渺跑到殷瑞驰面前坐下。
“嗯。”殷瑞驰的目光里还是带着不少沮丧。
芯渺手撑着下巴，“他是你的弟弟吗？”
“对。”
“你很喜欢他吗？”芯渺问。
殷瑞驰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弟弟，只觉得既然是一家人，那他和弟弟关系应该不错吧。
可转念一想，他和父皇的关系也并不好。
“哥。”
就在殷瑞驰走神的时候，芯渺忽然喊了一声。
东宫种满了黎树，此刻微风掠过，将花瓣吹了满天满地。
白色的花瓣盘旋着落在芯渺的脑袋上，殷瑞驰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两下。
“你叫我什么？”殷瑞驰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芯渺什么都不懂，但他还是感受得出来，眼前的小太子因为他的一句哥而激动不已。
于是他咧嘴笑得更灿烂，甜甜地喊了一句，“哥。”
既然小太子的弟弟让小太子不开心了，那他就帮小太子换一个弟弟。
芯渺的思维很简单，但也正是这样，才让殷瑞驰心动。
“芯渺，你要永远陪着我。”殷瑞驰将芯渺揽进怀抱。
可芯渺去眨眨眼睛问，“这是你的第二个愿望吗？”
以前殷瑞驰后悔过为什么要轻易就把第一个愿望用出去，可后来他觉得，他所有的愿望里，最不后悔的便是第一个。
“不是。”殷瑞驰知道芯渺的任务便是帮有缘人实现三个愿望。
“所以，完成三个愿望之后的归于天地是什么意思？”
在殷瑞驰理解来，那不就是死亡吗？
“就是可以有轮回的死亡啊。”
芯渺自顾自地说，“芯渺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人实现愿望，完成任务就是死亡的时候。”
“不过这样很神奇不是吗？这辈子做芯渺，死了之后有机会轮回，下一辈子就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东西。”
可殷瑞驰并不觉得这很好。
他不想让芯渺去死。
所以他不打算许完愿望。
本以为他会和芯渺两个人在东宫平平淡淡地过了一辈子，但没想到芯渺居然被父皇给发现了。
那一刻，是殷瑞驰这辈子最痛恨自己无权无势的时候。
还好他用自己的命换回了芯渺。
在感受死亡接近的时候，殷瑞驰不甘心。
他开始贪心了，他想要芯渺陪着他，生生世世。
“让我喜欢上你，我的第二个愿望。”
“我给你取了名字。”弥留之际，殷瑞驰在芯渺的手心写下了三个字。
就因为他这满是私心的愿望，他的花玉霭不知疲倦地寻找了他很久。
或许是为了惩罚殷瑞驰，他一直以一个第三视角存在于这个世界，看着花玉霭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地方找他的转世。
他看到花玉霭为了找他在战争里受伤，看到花玉霭被当做妖怪，被人们追杀。
这几千年以来，他的眼睛看得到花玉霭，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的疼痛，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受了伤的花玉霭沉睡了很久，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在那个神奇的大屏幕上看到了殷瑞驰的转世。
这个时代和以前的朝代都不一样。
花玉霭跌跌撞撞地学习着这个时代的规则，在岑家人的帮助之下。
之前花玉霭认错了人，险些以为岑彦的祖父是殷瑞驰的转世。
即使后头误会解开了，但花玉霭依旧一代一代地庇佑着岑家。
所以当花玉霭被这个新世界抛弃的时候，是岑彦一步一步将他拉回来的。
后来岑彦出了国，给他留了人。
“打赏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微博？”
“他叫周缙启是吗？”
“我想给他花钱。”
花玉霭像个老人一般，拿着手机和经纪人请教怎么使用手机。
他想要让周缙启想起自己，拿起画笔将他们的过去画了下来。
他想要让周缙启看见。
他的漫画很火，可周缙启似乎没看见。
花玉霭将自己所有积蓄都花了出去，他把钱投在剧组里，请了很多人，将周缙启也引入了局。
本以为通过这部电影的拍摄能让周缙启想起些什么。
可什么都没有。
*
殷瑞驰看着轮回的自己用冷言冷语欺负花玉霭，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一次次尝试着想要改变周缙启的行为。
可那个他的转世，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他的花玉霭。
明明那么害怕接触人类世界，却在为了让他想起一起而小心翼翼地试图融入。
“周缙启， 你看看他是谁。”殷瑞驰对周缙启说。
无力感伴随着殷瑞驰每一天，他看着花玉霭眼里满是失望，看着那点点火焰熄灭，看着他的花玉霭被人欺负。
而他，再一次，什么都做不了。
永远不要相信别人比自己更爱自己的爱人，即使那是未来的自己。
殷瑞驰甚至怀疑过自己对花玉霭的爱，为什么只是轮回，周缙启就能对花玉霭做出那么过分的事？
他的愿望从来不是让自己爱上花玉霭，他只想要花玉霭也爱一爱他。
当花玉霭站在周缙启面前一遍一遍地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殷瑞驰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有时候他觉得周缙启该死，但其实该死的却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