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逐渐逼近。
秦柠蹲着跟哞哞同步转过头。
刺眼的灯光投射过来。
秦柠抬手遮住眼，下意识拽住哞哞的绳子站起来。
车子停到她们前方熄火，驾驶座上的人下了车，一时没敢上前靠近。
黎覆琛惊讶地看着面前奶乎乎粉粉嫩嫩的女孩儿。
柠柠？
秦柠借着灯光看清走过来的人是谁。
她都快二十多天没见他了。
黎覆琛穿着浅灰色的中领毛衫，外面是笔挺的黑色大衣。
一如既往的沉稳。
右手腕处除了佛珠还有一条暗红色的线。
他下半身同样的黑灰色搭配，整个人又高又酷。
微长的碎发不似往常被抓起，反而随意地散落在额间。
“站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黎覆琛看了眼她白皙的脸蛋都冻得泛粉，用指纹打开大门。
秦柠没回答，拽了拽哞哞，看着他的后背小声道：“这是我爷爷家的哞哞，我想带它见见雪团。”
黎覆琛开了门，折回来：“上车。”
“雪团在家里。”
这里离主楼还有一段距离，这小傻子怎么就什么也不说蹲外面干等！
秦柠没动，哞哞也乖巧地蹲在她腿边。
“不用了，太晚……”秦柠说着，黎覆琛微微蹙眉。
她便乖巧地坐进去。
从遇到他开始，秦柠就被黎覆琛牵着鼻子走。
黎覆琛将暖风开到最大，要不是时间太短，他都想坐副驾驶帮她暖暖。
车子开进去，大门自动闭合。
秦柠看着窗外静悄悄黑压压的一片，一点过新年的装扮都没有。
往常零零散散还能瞧见一两个人。
现在这里连一丝人气儿都没了，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黎覆琛推门让秦柠跟哞哞先进，雪团闻声从楼上跑下来。
雪团看见秦柠脚边的成年藏獒，急忙刹车躲到了沙发后面。
“汪呜~”
秦柠怕哞哞伤人，掏出口罩戴它嘴上。
“乖乖，忍一忍啊。”秦柠说完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哞哞看着她：“……”
黎覆琛倒了一杯热椰奶放她面前，语气不太好：“拿着暖暖手。”
秦柠莫名被凶，接过杯子多看了两眼脱掉外套的黎覆琛。
她刚准备张嘴，肚子先替她说了：“咕~咕噜~”
秦柠低头拉了拉头上的帽子，这肚子想干什么，大过年的能不丢人吗？
黎覆琛换掉鞋子，听见声音无奈地叹气。
“想吃什么？”
秦柠抬头，看不见人只能仰着头用鼻孔看他：“我……我不吃了，我等会就走。”
“哦对了……”秦柠说着抬起帽子，拉开拉链掏出怀里一直暖她肚子的饭盒。
“我带了饺子给雪团。”秦柠打开盖子，试了下温度，还行，不算太凉。
“我亲手包的。”秦柠超小声说完瞥他反应。
黎覆琛低着头没说话，转身拿了两双筷子，捞起一直躲在角落的雪团。
他递给秦柠一双，另一双自己拿着，夹起一只放雪团面前。
“它有这个就够了，剩下的我给你热一下。”黎覆琛说着要走，秦柠一把抓住他袖子。
秦柠：“不用了，家里还有年夜饭在等我。”
她其实就想来看看他。
说再也不想见到他的人是自己。
想见他的也是自己。
见不着的时候抓心挠肝的难受。
真见着了，听着他略带疏离的语气，秦柠心里又堵得慌。
秦柠伸手摸了摸雪团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它。
雪团啊，你要替我多陪陪他。
大过年的，只有你能陪着他了。
秦柠牵起哞哞，站起来：“趁着饺子没凉，你们吃吧。我……我该走了。”
黎覆琛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站她身后：“……好。”
“我送你。”
秦柠推开门走出去，她一时没抓紧绳子，哞哞往前跑了。
“咻——砰。”
远处的夜空，无数朵烟花炸开。
“砰砰砰……”
越来越多的烟花在附近炸开，金色流苏状的烟花洒下来。
秦柠感觉自己置身其中，忍不住伸手去接。
烟花降到半空暗下来，消散不见，只留一股硝烟。
黎覆琛站她身后，目光灼灼肆意地看着面前的秦柠。
他是真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她陪着。
秦柠在一朵朵绽放的烟火中回头。
明媚的大眼泛着红，眼底盛着亮晶晶的水珠。
羽睫轻轻一眨，豆大的晶莹就掉了下来。
黎覆琛心头蓦地痛了起来，身侧的手颤抖着。
身后的五彩烟火映着忽明忽暗的光。
“黎叔叔，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震耳欲聋的烟火声下，黎覆琛只听到了这么一句。
秦柠等了片刻，回过头冲哞哞伸手。
“砰砰砰。”
又一轮烟花绽放它们最美的一瞬。
照亮了两人一瞬的神情。
“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的明月。”
黎覆琛低喃道。
“我走了。”秦柠重新牵起哞哞，冲他挥挥手。
黎覆琛送到门口，秦柠让他不要出来了。
连外套都没穿，会冷的。
黎覆琛见她手上光秃秃，急忙道：“你等我一下，就一下。”
秦柠还没说话，黎覆琛就跑回去。
他折回来时手上多了双白色手套，他摘下来给秦柠。
“新的，我就戴了刚才这会儿。”怕她不喜欢，黎覆琛又解释了一遍。
秦柠松开狗绳，沉默地戴好。
不大不小刚刚好，里面像上一次一样，带着黎覆琛的余温。
黎覆琛想送她，被秦柠拒绝了一次，便没再开口提。
他只能替秦柠掩好围巾跟帽子，确保钻不进去风才放手。
秦柠目光一直在他脸上徘徊，却探不到有用的信息。
喜欢？
还是不喜欢？
她要不到答案。
“那我走了。”秦柠语气闷闷的。
黎覆琛眼含不舍，这次见完，下一次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黎覆琛：“好，到家给我说一声。”
秦柠点头，明明是最稀疏平常的话，她听着心头越发冒酸泡泡。
“黎叔叔再见。”秦柠转身，迈出黎家大门。
黎覆琛没说再见，留在原地目送她。
这一路烟花不断，能陪着她平安到家。
秦柠走出去一段，走得忽快忽慢，像极了她忽上忽下的心。
突然，秦柠松开绳子。
反方向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