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他认识！
他曾经在朝堂上见过无数次！
他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这张脸，他怎么可能看错？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娇娇的脸上？
苏静柔的来信中只是说女儿身份特殊，具体的回家再说，却并没有告诉他沈娇娇居然是当今的九千岁啊！
九千岁是太监总管！
九千岁杀人不眨眼。
九千岁十恶不赦，祸乱朝纲。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沈家的女儿？
可是沈钰来到边关之后的种种，以及他听到沈钰的心声，都让沈淮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把他们家的女儿给偷走了，居然送进宫做了太监？
沈淮之看着沈钰的身材，不知道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沈淮之也知道，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沈钰的这张脸。
他现在无比庆幸军医出去了。
沈淮之命令人在外面看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他自己则不知道该怎么替沈钰遮挡这张脸才好。
而此时的军医跟着姬墨染走出了帐篷，很快的来到了无人之地。
姬墨染的气息很冷。
一想到沈钰那个傻子一心为了沈家不要命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的九千岁啊。
活的这么憋屈，这么没有尊严的吗？
她之前的本事哪儿去了？
军医的靠近让姬墨染快速的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你跟来做什么？”
姬墨染的心情不好，自然口气也不会太好。
军医停在他的身后，低声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杀你了，我舅舅会伤心的。”
姬墨染的话让军医不由得愣住了。
“你认出我了？”
“没有，不过你的身手是我外祖家的武功路数。我记得大舅舅有个儿子，很多年前因为犯了事儿被流放了，据说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姬墨染转过身来，直直的看向了军医。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叫王清风吧。”
王清风的眸子有些发红，情绪却很是激动。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姬墨染的眉头微皱。
“为什么要离开家？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你还活着？王家因为你而被打压，这些年在世家大族面前抬不起头来，更是被剥夺了很多的权利，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你却对我恨意满满，为什么？”
姬墨染不是没感觉到王清风对他的恨意。
哪怕王清风隐藏的很好，姬墨染到底是从小在宫里长大，那些细微的表情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神？
姬墨染不问还好，他问了，王清风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什么叫王家是因为我才这样的？王家现在的处境都是你和你母亲惹出来的！”
王清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吼和撕心裂肺。
姬墨染不由得微微一顿。
“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脖子上的火玉，是王家人拼死从活火山里面抢出来的。为了那一小块火玉，王家去了一百多人，最后只剩下三人回来、那些人在我们面前被岩浆彻底融化的情景，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
王清风的眼眸顿时就红了起来，里面温热的泪水瞬间肿胀的难受。
“你以为我真的惹了祸吗？你以为王家是什么人家？王家出的女儿是你的母亲，是当今皇后！王家人做事会没有分寸吗？分明是你的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不是我把所有的罪过揽在身上，现在京都有没有王家都不知道！”
王清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当初是你的好父皇命令王家去火山口寻找火玉。我们九死一生，丢了那么多条人命，带着那么一小块火玉回来，可是却被你的母亲给截胡了。”
“她说你的身体不好，她说你需要这火玉，祖父和父亲二话没说的就替你母亲做了掩护，把我们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火玉偷偷地给了你。”
“但是寻找火玉的命令是你父皇下的，我们拿不出来东西，你父皇明着说不要紧，不怪罪王家，可是转身就给王家安了一个什么罪名。”
“这其中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为了王家其他人的活路，我这个王家长子不得不把所有的罪名担负在身上。我承认我们找到了火玉，可是半路被人给偷了。我供不出火玉的下落，所以才有了我早京都惹了事，被流放的后果。”
“姬墨染，你和你母亲能有现在的局面，是我们王家牺牲了所有换来的！我这个王家长子，几年前被流放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参军入伍，要不是和师父学过医术，我可能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和你的母亲，可是老天爷就是这么看不得我好过。它居然再次把你送到了这里。我没有让你死在战场上，已经是念及之前的情分了。你最好杀了我，不然的话，这次随着大军回京都，我未必会那么安稳的不惹事。”
王清风的脸色狰狞的很。
这些年没人知道他的痛苦。
他本来是王家的长子，金娇玉贵的长大，可是就因为一块小小的火玉，他的人生就出现了偏差。
他不知道现在爹娘如何了，祖父如何了，他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认。
只能在这个荒凉的边关日复一日的隐姓埋名。
如果姬墨染没有来这里，他或许还不那么怨恨，可是他和王家人拼了命找回来的火玉，姬墨染想都没想的给了沈钰。
说实话，王清风心里很不得劲儿。
虽然他也知道，姬墨染这么做是为了救人，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难受。
为了火玉都不顾家人死活的姑姑和表弟，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拿出火玉来呢？
可姬墨染就这么做了。
王清风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委屈，觉得难受。
姬墨染怎么也没想到这火玉的背后居然有这么一段渊源。
如果王清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天家确实欠了王家一个公道。
想到沈钰的寒毒，他不由得问道：“你说出火玉这件事儿，是因为沈姑娘真的需要火玉？还是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拿出来？那火玉对沈姑娘到底有没有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