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渔没有痛很久，因为他晕过去了。
两个人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只知道乔不语好像一个肘击把乔渔打晕了，虽然说上去有些好笑，但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乔渔身上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乔不语叫了救护车，也同时叫了乔家的家庭医生，但是同样的不巧，家庭医生和救护车同步到来，同等条件下，当然是医院的医疗设施更加专业。
乔渔去往医院的路上，乔不语一直都很愧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和乔渔，就像顾轻舟说的，他的心里，藏着不该有的想法。
因为思念，所以即便很忙，却还是要抽时间看看乔渔，哪怕一眼也心满意足。
因为私心，嫉妒所有靠近乔渔的人，很多时候，到底是出于哥哥对弟弟的管教，还是自己莫名的情愫，乔不语已经分不清了。
因为恐惧，在被顾轻舟戳破的时候，他无法面对全身心信任自己的弟弟，更没有办法面对身为哥哥的自己。
他一直在骂别的男人变态，但是其实他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个变态。
“医生，他的脑袋没问题吧？”
耳边响起顾轻舟焦急询问医生的声音，乔不语回神，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也迅速奔到了医生的身边，眼神渴切的抬头。
“患者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
听见回复，如上天堂，但下一句，又坠地狱。
“但是患者的其他器官有问题。”
在那一秒，其实乔不语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怎么可能呢？明明乔渔每半年都会检查身体，明明他每次的检查报告都是没有任何问题，明明他一向都是健康的。
为什么···为什么？
“患者没有任何外部的伤口，也没有任何器官病变，但是很奇怪，他的所有器官都在衰竭，这已经不是更换器官就能解决的了。”
乔不语忽的笑了，他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可即便如此，他的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滚烫的落入心尖。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
顾轻舟一言不发，看着医生，鸦黑的眼眸因为闪烁的水光而慢慢亮了起来，他带着一点希冀，轻声询问医生：“可以救吗？”
医生摇头，没有回话。
在这一刻，顾轻舟泛着淡淡水光的眼眸里，原本的小心翼翼逐渐消融，变成带上微弱恨意和凛凛哀痛，他轻轻的喘出了一声，随后仰头，任由泪痕滑落。
没关系···没关系···
顾轻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病房内的，浑浑噩噩，步伐漂浮。
病床上的少年好像还是很漂亮，甚至于他的面色还是带着血色的，不是全然的苍白，莹润的带着珍珠般的光泽，沉静却漂亮到刺目的眉眼，平缓却清晰的呼吸，这样一幅画面，怎么都不能让顾轻舟去相信他快要死了。
心脏忽然痛到让人窒息，顾轻舟忍不住蹲了下去，垂下头无法直视。
“这又怎么了？”乔渔真的很无奈，默默在脑海中和01说话。
【没怎么，恭喜你啊，又要死了。】
乔渔：？
“你有病？”
01被骂了也没生气，反而一脸无语的哼哼了两声。【怎么啦，剧情崩啦，世界线崩啦！你再不死，这个世界线就会被销毁。】
真无语···
乔渔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01在脑海里慢慢隐没，乔渔的意识也逐渐回到了身体内，他最先听到的，是顾轻舟淡淡的啜泣，随后感觉到的，是从身体内部涌上来的无力感，那是无法形容的。
“顾···”
一声极微弱的，仿佛能下一秒就被风吹散的声音忽的钻进耳朵，顾轻舟迅速收敛了神情，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已然干涸的血痕，走过去抓住了乔渔的手。
从顾轻舟的身上缓缓传来的热流涌进身体，乔渔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抬起眼眸，在模糊中和顾轻舟对视，在这一刻，乔渔总是觉得他好像曾经无数次看见过这一双眼。
“小鱼，好可惜，我还没有和你谈恋爱，约会，结婚，一起去看春花冬雪。”
乔渔当时的第一反应，其实还是我为什么要和你去看，只是久违的感受到这样病弱的感觉，乔渔连一句反驳都不想说。
“没关系，不重要，我会永远迁就小鱼。”
顾轻舟俯身，轻轻在乔渔的唇边落下浅淡一吻，没有任何的缱绻和暧昧，就像是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亲吻神明的指间。
乔渔的眼睫忽的颤了颤，他看着顾轻舟，良久，缓缓开口：“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顾轻舟的眉眼愈发柔和，就像是拨开云雾的启明星终于落入世间，照亮了他的眼眸，顾轻舟与他四目相对，轻声的道：“是。”
“在哪里？”乔渔追问。
“上辈子。”
心间仿若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乔渔愣了很久，先是惊愕，随后生气。
不愿意说就算了，为什么要骗他。
乔渔抿了抿唇，默默收回了视线，他缩在被子里的样子实在是太委屈，就像是没有得到抚摸的小猫，简直可怜的不像话。
顾轻舟知道乔渔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就连他自己听着，都像一个笑话。
“顾轻舟，我好困哦···”
乔渔真的提不起一点的精神，久违的难受感，让他除了睡觉没有任何抵抗的方法，这不是痛感，无法屏蔽，更像是体力在被莫名的东西抽取走。
“对不起···我太困了，我想睡一下···”
他的手被顾轻舟越收越紧，可即便如此，乔渔还是随着双眸的闭紧而沉沉睡去，他的呼吸很慢，就好像是不会再醒来了一般。
“没关系，我不会怪你。”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