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除夕夜。
陆芊芊盘坐在落地窗前，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玻璃，在玻璃上调皮地撞一下，然后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她百无聊赖，直接打开电视，里面在直播跨年晚会。
歌舞表演、小品、杂技……
厨房里传来烤箱叮咚的声音，陆芊芊撇撇嘴。本来她打算亲自上阵打下手，但宋聿执意让她好好休息。
可能也是对方见识过她的厨艺吧。
不久，餐桌上就摆满了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菜。
陆芊芊嘴巴张成“o”字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比她那“烤碳鱼、烤炭鸡翅”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宋聿走进了厨房，她甚至会怀疑这是什么国宴大厨的菜品。
这就是哪个领域都能发光发热的天才么…
陆芊芊揉揉眼睛，环视了一圈。
热闹的春晚声音在耳边缭绕、鲜艳的灯笼对联、窗外的雪景、桌上垂涎欲滴的年夜饭……
第一次，被跨年氛围包裹着。
她拿出手机拍下桌上摆放整齐的菜，发了条朋友圈。
终于不是她每年都眼巴巴看朋友圈里分享各种好看好吃的年夜饭照片了，今年她也有~
陆芊芊放下手机拍拍掌，扭动着身子。她实在太开心了，看上去与得了小红花奖励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宋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弯了弯。
他摘下手套，拉开椅子坐下。
“快吃吧。”
陆芊芊拿起筷子开动，很奇怪，每个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难道宋聿口味和她一样？
“好好吃哦~”陆芊芊嘴里还没吞下，又塞进去一口，活脱脱像个馋猫。
宋聿拿起勺子，往一个精致的小碗里舀了些汤，然后递到陆芊芊面前，对方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此时电视里播放着小品。
一个上门取件的快递员朝着一对年轻演员抛了个媚眼，用幽默般的东北大碴子味语气打趣道：
“你们不就是两口子吗？我懂我懂！”
陆芊芊明显停住了，她眨眨眼。
宋聿还在耐心地一勺一勺舀着汤，他微微垂眼，身上穿着深灰色家居服，气质儒雅得仿佛古代书香世家的公子。
这样融洽自然的场景，就好像他们两人本就是生活多年的……
夫妻。
陆芊芊想到这，吓得手里的筷子掉落。
听到声音，宋聿抬眼，手停下。
“怎么了？”
“没……没事。”
这叫她怎么说？
说我刚刚在幻想我们成了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疯啦？
陆芊芊晃晃脑袋，似乎这样能把刚才的想法甩出去。
宋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朝着她说：
“还吃吗？”
陆芊芊摇摇头，刚想说不吃了，立马打了个嗝，响彻整个餐厅。
吓得她赶紧捂住嘴。
宋聿无奈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
“知道了。”
啊啊啊……
陆芊芊假装没听到，她走去客厅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很忙。
朋友圈陆陆续续有人点赞评论了。
[高烨：啊啊啊我也想吃！（馋）]
[杜航：女神新年快乐！来我家请你吃大餐（酷）~]
[同学xx:…]xn
陆芊芊翻阅着评论，屏幕一下跳到了视频通话。
是温依棠。
“年夜饭好吃吗？”
陆芊芊把镜头转到肚子，用手揉了揉。
“好吃得哟~”
“和谁吃的？”
手差点没拿稳手机，陆芊芊支支吾吾地说：“自……自己啊。”
“这么丰盛？你做的？！”
“嗯……”声音小到蚊子也听不见。
“就你那技术，能做出图片那些菜？”温依棠骂骂咧咧，忽然记起她以前认识陆芊芊的时候，对方把盐放错成糖的事。
“你瞒不过我的，快说和谁？”
“肯定有别人，我看见了两双筷子！”
果然是追星的，看照片的细节就是比一般人强。
“是不是宋聿？”
“是不是宋聿！”
“是不是宋聿？！”
……
在连环炮追问下，陆芊芊庆幸自己带了耳机。
关键时刻，温依棠身后走来两个人，都穿着红色的马褂。
“是芊芊吗？”温母笑眯眯地看向镜头。
“哎，阿姨好，叔叔好！”
“好好，芊芊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
陆芊芊松了一口气，几人寒暄会。
手机里传来喊声：
“妈！时昭要登台了！快快快~”
“哎来了来了。”
陆芊芊跟温母告别，温依棠把手机怼着脸：“我知道肯定是宋聿，你俩也别磨磨唧唧了。那个——我去看春晚了啊，明年聊明年聊……”
视频通话挂掉后，陆芊芊眼睛充满了羡慕。有人每年阖家团聚，有人却从未体验过。
此时春晚直播大屏幕上。
时昭一身红色礼服，即使戴着流光溢彩的珠宝也无法忽视她大气五官所带来的冲击力。
她站在舞台中央，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记得上次见到时昭还是在高一开学时。她将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为陆芊芊选了一套离学校近的公寓。
陆芊芊走进豪华的公寓，宽阔的书房、公主般温馨的卧室、华丽的衣帽间……看着安置好的一切她依旧笑不出来。
只是从一间屋子换到另一间屋子罢了。
永远都是一个人。
她眼神暗淡下来，不知道有多么羡慕那些能和一家团聚跨家的同学。
此时眼神落到茶几上的几瓶酒，是前几天买年货的时候老板送的。她一见到陆芊芊就夸长得像个画里抠出来的美人。
本来陆芊芊是要拒绝的，无奈老板太热情还说过几天要回老家过年，把酒送出来也无妨。
陆芊芊拿起旁边的玻璃杯，咕噜咕噜倒满了酒。
一口下肚。
如果喝酒能忘记这些烦恼，她今天倒想把这些都给喝完。
脑海中莫名闪过这样幼稚的想法，紧接着她又喝了一大口。
“芊芊？”
一声呼唤打破了她的思绪。
宋聿端着雪白的盘子，上面放了不同颜色的被切成小片的水果，看摆放的位置，让人感觉这不是果盘而是一副色彩画。
“来吃些水果。”
宋聿把盘子放到茶几上，他察觉到了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劲，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弯腰坐到陆芊芊的身旁。
“脸怎么红了？”
手贴在对方红红的脸颊上，陆芊芊一把抓住。
脑子里晕乎乎的，眼前像了盖了一层迷雾，仿佛天地之间在无止境旋转。
怎么回事？
醉……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