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口吻强硬，似乎不容丝毫反抗。
陆芊芊被吓得定在原地，她从未听过宋聿这般语气。
看到女孩终于停下，宋聿神色变得缓和，仿佛刚刚那个阴沉着脸的人不是他。
他笑了笑，模样甚至比以往还要温柔几倍。
“宝宝，都说了外面很黑。”
“乖，睡觉。”
说完便向前缓缓走来。
可此时陆芊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眼神流露出迷茫和困惑，眼前这人，身体里似乎住着两个灵魂。
好……陌生。
上一秒厉声挽留的，是他。
下一秒温和微笑的，也是他。
一瞬间，她好像根本不认识宋聿。
“走开！”
陆芊芊猛地推开对方，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她不甘心地质问；
“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跟你说了！我能学到很多东西，你为什么要去取消啊？为什么？
“你凭什么？！！”
“宋聿……好过分……”
泣不成声。
宋聿被毫无防备地推到旁边。他一顿，先是蹙眉，随后眼里的笑意彻底褪去，仿佛笼罩一层阴云。
“学到很多东西？”
他一步一步向前靠近对方，单手捏住陆芊芊的下巴。
强迫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地开口：
“告诉我。”
“你学到了什么？”
恶魔在低语。
自然界中几类生物本性如此。捕食前最喜欢的不是咬到猎物那一瞬的快感，而是沉醉于欣赏猎物惊恐的眼神，享受掌控它生死的乐趣。
他们不会顾忌猎物本身。
而陆芊芊现在就像被玩弄的猎物，被迫仰头对上捕食者沉重阴鸷的眼睛。
即使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却执拗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愿回答。
“不说？”
宋聿偏头，冷笑：“好。”
“我替你说。”
他松开手，意有所指地开腔道：
“你学会了和别的男人约会，学会了和他恩恩爱爱，学会了跟我撒谎！”
……
陆芊芊心猛得一紧，仿佛出了些虚汗。
原来他都知道？！
“我……”
她眼神飘忽不定，顿时哑口无言。
而对方并没有饶过她的迹象，他手上力道加重几分。
“你说我过分。”
“宝宝，评评理。”
“到底是谁过分啊？”
陆芊芊脑子很混乱，她真的后悔了，爱一个人不能因为种种理由欺骗对方，实际上她有无数次机会主动解释。
他们可以挑明说，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谈，甚至可以大吵一架。
但并不意味着宋聿可以擅自干涉她的自由。
“那件事，我向你道歉。”
“对不起，我怕你会不开心，所以选择了撒谎。但是！但我发誓我和徐文川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他不小心烫伤我，说要向我道歉。”
“而且，最后我也跟他说了，不要再做这样的举动，不要再问关于我的私人问题！”
“宋聿，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你能理解我吗？我花费一年的时间，早起晚睡拼命学习，甚至放弃无数活动就为了它……我不能取消！！”
“求求你了，让我去......”
宋聿眼里的寒光射出来，夹杂着一丝不屑。或者说，他根本看不起这样的努力。
“你要我怎么理解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一起做实验，一起聚餐？刚来这的第二天你就去那里，住久了是不是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宝宝。”
“我不要你的道歉。”
“做错事，就是要受罚。”
做错事，就是要受罚。
统治者会坐在大殿雍容华贵的宝座上，举起权杖，高高在上地对臣民们说这句话。
而此刻宋聿就是那位统治者。
他在自己的领域制定一套逻辑怪异又合理，体系完备的规则。
陆芊芊，就是他唯一渴望禁锢，审判的子民。
女孩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不断划过脸颊。
她真的累了。
“宋聿......虽然我，我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但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
“好好冷静一下，行不行？”
她在脑海里拼命说服自己，这是跟宋聿的第一次争吵，情侣哪里有不发生矛盾的？两个人都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好好反思......
但，对方没有任何让步的迹象——
“可以冷静，但不能再去那里。”
“以后去哪里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
陆芊芊气到几乎快失去意识，一颗心被狠狠揪住，刚刚极力恢复的情绪眨眼间破灭。
凭什么？
凭什么啊……
本来想好好聊的啊！
她真诚地道歉了。
她不喜欢争吵。
她不喜欢对方这样阴沉的模样。
换个说法——她，还爱宋聿......
可他做了什么？私自取消她的名额，说她会因此受罚，现在还命令她报备行程。
为什么？
明明她已经让步了啊......
陆芊芊跌坐在床边，眼神空洞，仿佛一条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
像是听不到看不见刚刚发生的一切，宋聿弯腰抱起女孩，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宝宝乖，睡觉。”
房间一片黑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陆芊芊像任人操控的洋娃娃，她疲倦到闭上双眼，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其包裹。
好困......
好累......
真的好累……
不一会儿，陆芊芊便沉沉睡去，即使眉头拧在一起。
-
“哄”她睡着之后。
宋聿独自来到了阳台。他靠着椅背，整张脸上满是阴郁，随即闷闷抓了抓头发。
真不听话啊。
一个小小的破实验室—
早他妈就不应该让她去的。
......
外面死寂到可怕，嗜血红月已经静悄悄升到了夜空最高处，仿佛要吞噬万物。
男人仰头闭了闭眼，
忽然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眼睛烦躁到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