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等你好久了。”
声音骤然响起，鬼魅般令人心悸。
黑夜里，小灯亮起，隐约看到对方拿着个闪光的东西。陆芊芊呼吸都快停滞了，并没有理会这一细节。
片刻，她攥紧拳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颤抖。
“那些照片，还有笔记，我看到了。”
......
空气仿佛安静了几秒。
“然后呢？”
对面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声音闲散。
陆芊芊微微一怔，至少以为他的脸上会出现惊讶，慌乱什么的。
很遗憾，并没有。
“我是早就看到了！！”
“这些天我一直忍着，一直在找机会逃。你知道你每次碰我，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厌恶吗？”女孩无助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尽管早就凌乱不堪。
“没办法，我不得不装下去，我…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我假笑到作呕，还要努力在你面前表现得乖乖的，可是一旦想到和你这种无可救药的疯子待在一起！”
她顿时恶狠狠地指着前面的人。
“每一秒！”
“我都恶心到想吐！！”
话音刚落，宋聿心被揪了一下 ，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可很快消失不见。
他唇线抿得很直，淡淡开口：
“嗯，我知道。”
“你以为那天自己发烧躺了一整夜吗？”
“是我，故意让你昏迷了。”
女孩满是泪水的眼睛闪过疑惑，神情凄然。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去过密室。
还骗她是自己生病了？
然后耐下性子听自己讲那些荒谬的誓言
看着自己僵硬无比的笑容，还满脸幸福
原来……原来这也是假的。
女孩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苦涩地反问：“所以这些天你也在装?”
宋聿抬眸，眉心微微动了下。
“对。”
他几乎似自嘲般冷笑：
“我他妈真贱啊。”
“明明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
女孩不知道，玫瑰玻璃罩上的指纹，暗室地板上花茶的水渍，还包括很多拙劣的细节。宋聿随随便便就能看出来。
多讽刺呵，被曾经囚禁的她不是大吵大闹就是麻木沉默。忽得一下变得这么乖顺亲热，连鬼都知道不对劲。
可宋聿还是信了。
他宁愿溺死在谎言里，也不愿听到真相。
他在骗自己。
陆芊芊脸扭曲在一起，那张美丽的脸庞不再像之前一样动人，而是写满绝望和恐惧。
她眼神空洞，低声喃喃：“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四年前，你被毒蛇咬伤，是为了让我对你心存感激。杜航说句送我回家，当天下午就住进了医院，我还维护你。每次你讲完题，我都会犯困，还跟个小丑一样感到愧疚……”
“公寓里强吻我的那个变态是你吧？逼姜向贤辞职的人肯定也是你！”
“还有......还有.....”
眼前的人静静聆听，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陆芊芊不是询问，她在宣泄自己的愚昧。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曾经她有那么多次机会揭开他丑恶的真面目。
可每一次都不偏不倚，深深陷入他给自己布置的陷阱。
——
路边围栏的小灯照出微弱的暖黄光，不远处能够隐约看到那片被暴雨摧残的蔷薇花花圃。
它们东倒西歪，腐烂在泥地，失去了原本的光鲜亮丽。
女孩站在路中间，红色礼服皱成一团，腰间那朵象征蔷薇花的丝带早已浸透泥泞。
逃跑过程中身下的缝线被不经意扯坏，孤零零地吊在腿边。
她冷得发抖。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宋聿心底一紧，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副模样的陆芊芊。
像是温室里的花朵被赤裸地丢弃在荒原，现在的她仿佛已经变成了花圃中某朵残败的蔷薇花。
凄美
破碎
惹人怜爱，忍不住精心保护
也让人难以掌控，恨不得狠狠掐断。
“陆芊芊。”
宋聿望着她，眸中深沉：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十四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
“当时我整个世界是灰白色的，生活枯燥到让我一度想去死。可唯独看到了你，我忍不住思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他喉咙发干，稍稍停顿，面色泛着古怪。
“我无法用言语述说，因为即使所有的褒义词汇叠加，在我心中，都不足以形容如此完美的你。”
“可是有一天，你不见了。我原本一丝不苟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
“我从来没有那么失控地想再见到一个人。”
“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拼命回忆你的模样，你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陆芊芊，陆芊芊，陆芊芊，这个名字我重复念了成千上万遍。我开始搜集各种信息——”
“终于，找到了你。”
“那一刻起，我终于明白这种能够维持十年,既复杂又神秘的情感是什么了！”
男人眼里燃着病态的疯狂，像野火一样愈烧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他直视对方，微微启唇，一字一顿：
“是爱。”
“也是执念。”
“是宁愿得不到，也不能给别人的野蛮想法。是想把你珍藏起来，占为己有的强烈欲望。”
“听上去很复杂对吧？”
宋聿眉梢一挑，继续说：
“因为你肯定不能接受。所以我装成了大部分高中女学生都会喜欢的形象。”
“幸运的是——”
他倾身，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
“陆芊芊，你真的爱上我了。”
……
十岁的男孩被禁锢在自己的世界，一意孤行。
他成为了冷漠，阴暗，偏执的代名词，结局本该是孤独的死亡。
直到陆芊芊的出现，她就像黑暗深邃峡谷中，从缝隙里照进来的一束光。
男孩情不自禁迷恋起这种奇妙的感觉。
被赋予灵魂的感觉。
*……*
“但显然这份爱远远不够，你怎么能说出要离开这种鬼话？？”
“我甚至恨不得下一秒把你永久保存。”
“可我没有这么做…”
—
半晌，清冷月光洒下来。
他垂眸，嗓音沙哑，却真挚万分。
“宝宝。”
“我发誓。”
“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再爱你。”
“我爱你，爱到快要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