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清笑了，他问，“你不是想把罗越给我当秘书么？”
夏瑾娴张了张嘴，嗯了一声道，“你不是嫌他跟我走的近么？”
许晏清摸着鼻子笑道，“我在你眼里何时变得这么小气了？”
夏瑾娴回想这些天许区长的需索无度，觉得他是真的小气，又要哄着他帮忙解决问题，于是道，“没有，你最大度了，也就是偶尔比较在意我。”
这番话倒是捋了许区长的顺毛。
他道，“不是偶尔是一直好么？罗越的事情，我会跟岑佩凌讲，你把开会地址发给我。”
夏瑾娴应了，挂了电话，忙不迭把定位发了过去 。
许晏清先联系了陈鸣，陈鸣管着公用事业，电力这些平日都靠他这里的审批，他一句话下去，对方不会不关照的。
许晏清让他帮忙打招呼，还约了过年一聚。
另一边又叫了雷明金去他办公室，把原件和被复印的材料给雷明金看。
不需要许晏清再多说什么了，这事情是谁干的，一目了然。
如果卢文景再继续给许晏清当联络员，任谁都交代不过去了。
雷明金问，“领导有意向人选吗？我去跟何书记、谢区长汇报。”
许晏清道，“滨港新区管委会的罗越不错，你考察一下。”
此话一出，雷明金也就没有选择余地了，直接答应了下来。
许晏清解决了卢文景的问题，提了外套，直接出发往夏瑾娴发来的会场去了。
到了那里楼下，他却不上楼，而是问陈鸣，对方有没有相应的副总过去。
陈鸣笑道，“你这家伙，对方沪东公司的老总直接到了，这件事情没问题的。帮了你家夫人这么大个忙，过年能去你家蹭饭么？”
许晏清却道，“小娴上班已经很累了，你怎么忍心？”
陈鸣道，“原来你是这样重色轻友的许晏清。”
许晏清呵呵一笑反问，“当年是谁，带着一家老小暑假来吃了我一个月的？后来生了二胎，老婆说要吃民福烤鸭，我冒着寒风排了两个小时，你忘了么？”
同样重色轻友的陈鸣嘟囔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记仇呢？”
许晏清冷笑道，“亏得我记仇，过年我来安排，去外面吃，行了吧？”
陈鸣又道，“你不会是不办喜酒了吧？”
这件事，倒的确是许晏清的一桩心事。
他总觉得，虽然领了证，但不办仪式，终究不算是正式做夫妻。
没有向亲友们宣告，到底不算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
他道，“等新房先装修完，要办的。”
两个人闲扯了一会儿，陈鸣准备下班了，才挂了电话。
夜幕降临，许晏清坐在车上，等着夏瑾娴散会。
这种心情，真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不明白，韩韵怎么会把他们之间八年的彼此折磨，当成是婚姻的。
此刻，静候爱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夏静娴这里的项目是施煜负责建设推进的，今天是他带队过来协商，本来对方让他们等到四点半，已经非常不爽了。
后来又说副总来不了，更是让他憋闷。
但夏瑾娴跟许晏清一说，没过十五分钟，对方这里的办公室主任就接到了老总的电话，说赶过来。
六点多，对方薛总到了，跟盛星这里谈妥了细节，又同施煜赔礼道，“不好意思，真的因为有事耽误了，这个项目既然是全市的重大项目，我们肯定关照的，陈主任都来过电话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落实好。”
施煜想不到事情最后峰回路转，于是也收了不快，还同对方感谢了一番。
最后，两个人一高兴，居然决定结对共建了。
施煜不由得感叹，这真叫一个背靠大树好乘凉。
有许区长在后面撑着，事情好做不少。
薛总送了一行人下楼，许晏清接完了雷明金的电话，从车上下来了。
电力的老总看到许晏清，有些傻了。
施煜倒是不意外，他笑着偷偷对夏瑾娴道，“借了我们许夫人光啦。”
夏瑾娴悄悄抱拳道，“好说。”
许晏清走了过来，同这位薛总握手道，“感谢薛总支持新区建设。”
薛总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许区长亲自来了，失礼了。”
许晏清却摆了摆手，虚虚揽过了夏瑾娴道，“我是来接夫人下班的。”
除了管委会的众人一脸淡定，其他人全都呆若木鸡。
某位低调的区长夫人对余下众人摆手道，“不好意思，先走一步啦。”
许晏清为夏瑾娴提了包，打开了车门，又点了点头同众人告别。
上了车，许晏清却道，“让我老婆加班，差点害我回家面对冷锅冷灶，差评。”
夏瑾娴抽着嘴角，放下了车窗，露出了假笑，默默同众人挥手。
众人根本想不到，许区长上车第一句话居然是吐槽。
关了车窗，夏瑾娴一双带笑的眼，仿若天边初升的弦月。
许晏清看了一眼就沦陷其中，他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夏瑾娴想，怎么确定对方爱你？
就是，看到你，他就笑了。
许晏清爱不爱她？
这些，还需要问吗？
回家路上，夏瑾娴问许晏清，“怎么突然想着让罗越过去了？小卢呢？”
许晏清道，“今天小卢背着我，偷偷复印材料给周超，然后周超去谢区那里告了我的状。”
夏瑾娴瞪大了眼睛道，“真蠢成这样了？”
许晏清一脸嘲笑道，“不光蠢，还坏。”
夏瑾娴点头道，“人品差成这样，属实罕见。打算发配去哪儿？”
许晏清笑着问她，“你觉得建管中心怎么样？”
夏瑾娴“哇喔”一声道，“简直棒呆了，这种天才的想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许晏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道，“想收拾这些人很久了。”
夏瑾娴明知故问，“为什么想收拾他们？”
许晏清趁着红灯，亲了亲她的唇道，“这还用说吗？欺负我夫人，真当我是摆设？”
巧的是，还没等到许晏清收拾建管中心一群人，夏瑾娴刷着手机，就在新区发布上看到张文远涉嫌违纪违法，已经走完纪委的程序，移送司法机关了。
夏瑾娴问许晏清，“金依萍有没有被处理？”
许晏清吐了两个字道，“降职。”
夏瑾娴又问，“降到什么程度？”
许晏清道，“好像是四级主任科员吧。”
夏瑾娴啧啧一声道，“可真棒呀。”
许晏清看看她。
当年的夏瑾娴是内向羞涩的，而今她放开很多，也更真性情了。
他爱看她这种模样。
许晏清忽然道，“小娴，我爱你。”
夏瑾娴微愕，继而展颜，凑过来亲了亲他道，“阿清，我也爱你。”
从前的从前，她瞻前顾后。
放手是因为，害怕自己成为他的拖累。
怕他无法奔赴他想要的锦绣前程。
可如今她明白，爱情与事业本就是两件事，失去了爱情，事业的拼搏也会显得苍白。
她爱这个男人，也爱自己。
因为被他爱着，更相信自己值得被爱。
叶懋琮忽然打了电话来。
夏瑾娴看着来电显示，默默请示身边开车的许先生，“叶部长的电话，能接么？”
许晏清暂停了车载音乐，示意她接听。
夏瑾娴坦坦荡荡地开着免提。
叶懋琮道，“小娴，张文远被移送司法了。”
夏瑾娴道，“我看到了。”
叶懋琮嗯了一声，又问，“今年过年打算去哪里过？如果来京城，就和晏清一起到家里来坐坐，父亲和母亲都想你了，吴伯伯也会来。”
夏瑾娴转头征求许晏清的意见。
许晏清点头道，“我本来也需要回京处理点出版社的事情，初六或初七，去给他们拜年。”
叶懋琮听到了许晏清的声音，又对许晏清道，“晏清在啊？最近周超和韩建军关系不错啊。”
许晏清嗤笑道，“不错又怎么样？对韩建军来说，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韩建军是什么人，许晏清再清楚不过了。
叶懋琮道，“也是，你自己最近谨慎些。”
谨慎些？
夏瑾娴觉得这话里有话。
许晏清知道叶懋琮是出于关心，应道，“我知道的。”
虽然和叶懋琮相亲失败，但却变成了关系更亲密的家人。
叶懋琮真的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懂得如何妥善处理人际关系，让人觉得亲切，又不逾越。
不像那些眼皮子浅的俗人，若与人有些微的利害冲突，就泼脏水，污蔑，陷害。
叶懋琮的人品格局，实在大气不凡。
难怪叶懋琮在这个年纪，就站在了这么高的位置，这胸怀和情商，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而许晏清能得到叶懋琮的肯定，也证明自己的眼光着实不差。
春节前，夏瑾娴趁着许晏清唯一不加班的一天，两个人一起去逛花市。
夏瑾娴想买一盆蝴蝶兰，增加点节日气氛。
两个人挑选了一番，又逛去了costco，买了不少东西回家。
夏瑾娴挽着许晏清的胳膊，接了一个后勤服务商的电话。
对方是要来给夏瑾娴送礼的，但被夏瑾娴婉拒了。
许晏清揽着她，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夏瑾娴问，“你都没人给你送礼的么？”
许晏清道，“我不抽烟，不嗜酒，唯一的爱好是写书，他们送我什么都显得俗气。”
夏瑾娴厚颜问，“如果有人给你送个我呢？”
许晏清握着她的手，忽然笑了笑。
夏瑾娴问，“你笑什么？”
许晏清道，“还真有人给我送过女人。”
夏瑾娴好整以暇地问他，“你笑纳了么？”
许晏清咳嗽了一声道，“怎么可能呢。”
夏瑾娴来了兴致，缠着他道，“说说嘛，怎么发生的？”
许晏清道，“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当时推出一个政策就是几十亿几百亿的风向，这种事情就会遇到很多，看到全国各地奇奇怪怪的事情更多，遇到的你觉得想象不出来的花样也更多。”
夏瑾娴抱着他的胳膊，一脸好奇地听。
许晏清推着购物车，又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缓缓道，“离开你之后的第二年，我外出去讲课，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地级市，由于经济不行，没有支柱产业，他们想要批一个大的养老项目，发展养老型的旅游业。当时我不在规划司，还在项目司做审批处处长，别看是个处长，手上权力大的吓人。当时的司长是那个市里的人，派我过去讲课。前一天晚上，对方请我吃饭，然后去了第二场。嗯，等第二天在贵宾室准备去讲课的时候，那里一位副市长带了他们办公厅一个女孩子来了，直接当着面，就开始脱了。”
夏瑾娴咋舌，她问，“后来呢？”
许晏清道，“后来当天下午我就直接飞回京城了，对方驻京办主任陪着那个副市长特地来赔礼，我想想算了，没想到当天晚上我的车就坏了，拉去修理厂修，在引擎盖前面的缝隙里，他塞了两根金条，可怜了我的车。”
夏瑾娴听完突然觉得好笑，她道，“怎么会有如此擅长送礼之人？”
许晏清摸了摸她柔发，也笑了，他道，“肯定是有人给他送过美女，也给他车里藏金条，而他习以为常，反而以为我想收，只是不好意思。”
夏瑾娴突然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她道，“如果你没暗示什么，人家怎么会明目张胆带着个女人来？”
许晏清叹道，“你这时候倒是真聪明，的确，前一晚，我多看了那女人两眼。”
夏瑾娴假装凶恶地瞪他，叉腰问，“老实交代，你有没有打过那女人的主意？”
许晏清如实道，“因为她长得很像你，但脱了就不像了。”
夏瑾娴虽然被这句话取悦了，仍是问他，“你没顺势回味一下吗？”
许晏清反问，“你觉得呢？”
夏瑾娴笑了，靠着他，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说没有我就信你。”
许晏清吻了吻她道，“傻孩子，也许是故意放倒钩呢？再说了，会送上门的都是此道中人，能干净吗？我很现实的，才不做那种亏本买卖，所以也有人恨我，觉得我凭什么清高呢？好在我运气不错，跟了孙部长之后，更是得到他的照拂，没有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影响我的工作。”
夏瑾娴感叹道，“这就是知遇之恩哪。”
许晏清嗯了一声。
夏瑾娴想了想道，“人以群分”
许晏清微笑，被她挽着，看着超市里热闹的过年氛围，满心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