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光明一瘸一拐地走进屋，笑着说要来借酱油。
林琛忙去碗柜里给他找，就听他顺口问道：
“你没去接小巧吗？”
酱油瓶在手上顿了一下，林琛笑着转身递给他：“小巧要参加一个竞赛，以后就住宿了。你要找她？”
罗光明忙摆手：“不是，不是。”
说完，他拿着东西，逃也似的走了。
林琛看到他耳朵根明显是红的，忙在他身后喊道：“周末来家里吃饭啊！”
媳妇的眼光真准，这次连他都看出来了，罗光明对自己妹妹有意思。
他摸摸后脑勺，总觉得哪里跟以前不一样，突然一拍脑门道：“光明不结巴了。”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姜宁，姜宁故作惊讶，“有吗？可能一说起小巧就不结巴吧。”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开火做饭，王秀芬则是继续钻研要做的衣服。
吃饭的时候，姜宁说道：
“妈，刘芳的衣服快做好了吧？看来三天时间足够做一件唐装了，要不要扩大一下业务量？”
王秀芬迷茫开口：“这两个订单都是机缘巧合，以后还能有这么大业务？”
在她的认知里，这种大活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哪舍得花十多块做衣服啊！
姜宁跟她分析：“虽然现在穷人多，但也有一些人家里劳动力多的，拿出十多块做衣服也不是啥难事，又不是经常做。酒香还怕巷子深，你手艺好，只有村里人知道，这个基数小，潜在客户就少，如果把这件事广而告之呢，到时候知道的人多，哪怕咱们只抓住其中万分之一的客户，订单也做不完。”
王秀芬听得更糊涂了，什么基数，什么潜在客户，她只是喜欢做衣服，有衣服做，还能挣到钱，她高兴，没订单，她就给家里人做。
林琛忙帮着解释：“妈，宁宁的意思，就是既然咱们决定开裁缝铺，那就把它当个事干，争取干出点成绩。”
“哦，我明白了，就是把裁缝铺做大。”王秀芬眼前一亮，似乎明白，随后又暗淡了下来，“还是那个问题，哪来那么多活？”
姜宁吃好，放下筷子，认真说道：“我想好了，一方面我会把你做衣服的事情广泛宣传出去，另一方面，咱们也要打开思路，增加衣服的样式，比如说裙子、外套，料子也要多样化，城里现在流行的确良，咱们也要做这种材质的衬衣......”
王秀芬听完，连连点头，笑呵呵道：“还是你有想法，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有一点，我只负责做衣服。”
两人饭后又聊了很久，把每人要做的事，做了分工。
姜宁就负责宣传，接受订单，量尺，买布这些辅助性工作，王秀芬则负责打版裁衣踩缝纫机。
当天晚上，姜宁就开始拿起纸笔，在煤油灯下写写画画，做了许多广告名片，上面写着家里地址，还有能做的衣服式样。
第二天，她便拉着罗婶，开始到处串门。
只要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她都会笑眯眯地跑过去搭讪。
多年媳妇熬成婆，这些婶子儿子已经成家，甚至有了孙子，自然不用下地干活了，每天就是缝补衣服、纳个鞋底聚在一起闲聊。
“婶子，记得我吗？前一阵子结婚的林琛家媳妇啊......对，就是我，当时我穿的衣服好看吧？”
“好看啊，很贵吧？”众人来了兴趣。
只要提到钱的事，大家就喜欢打听打听。
姜宁忙说：“不贵，你想啊，这结婚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一回，哪怕省吃俭用也要风光一下啊！何况我婆婆，为了给我做衣服，可是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呢，你上县城去做，师傅不得挣个五毛一天啊，那就是三四块的手工费。
现在我婆婆做一件，只要一块五的手工费，平均到一天，才两毛钱，你能说两毛钱贵吗？”
罗婶自然也帮着宣传：“你们谁家亲戚娶媳妇嫁女儿的，都可以找王婶子做，她绝对不会多收钱的。不但可以做结婚喜服，平时的衣服也可以做，那手工费就更便宜了，衬衣才五毛，外套一块。”
众人嘻嘻哈哈答应：“没问题啊，张一下嘴的事。”
姜宁乘胜追击，给他们发广告名片：“你们谁要介绍来了新订单，自己做衣服我给你们免两毛手工费。”
“真的吗？”大伙顿时喜上眉梢，这要是做一件衬衣，岂不是只要三毛钱手工费了。
回去之后，她们便将这件事传播开了。
下午，黑压压的背影在田野间劳作。
打谷机的轰隆声，社员之间的谈笑声，回荡在田间地头。
余小凤正在踩打谷机，余美丽端着禾把递给她，
“你家妯娌现在可能耐了，在外面宣传开裁缝铺的事呢，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忘了她结婚的时候有多风光。”
余小凤接过禾把，一边踩一边打谷，
“丢人现眼的玩意，不就是宴席搞来了什么烤鸭、月饼，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当时回娘家了没看到，一个女人，竟然和男人比喝酒，这老林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
两人嘀嘀咕咕没完，旁边的人催促道：
“余美丽，你干啥呢，又在偷懒，快点跑起来！今天你的工分，给你扣两分。”
别人搂禾把，都是用跑的，就她半天不动弹。
余美丽气死了，聊个天都不行，别人也都在聊，怎么不说，记分员就是故意针对他。
余小凤下工后却多了一个心眼，跑到高强家，找李英问情况，
“这开裁缝铺不是投机倒把吗？姜宁竟然明目张胆拉客。”
李英忙让她闭嘴：
“你可别胡说，这是大队开会同意的，虽然上面还没下通知，基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余小凤听了若有所思，既然隔壁能干，她为什么不能干？
娘家正好有台缝纫机，她可以拿过来使，如果一件衣服可以挣一块五毛钱，那一百件岂不是就能挣一百五十块？
这么想着，她毫不犹豫就朝娘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