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我怀着大军的时候，还不是从早到晚的伺候一家人，我抱着大军还能一边做饭，这有的人啊，怀了个孕跟没手一样，好，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做饭去。”
“想吃羊肉啊，行啊，给钱。”
许母伸出手直直的看着吴芳云，“看什么，给钱，你要吃羊肉你给钱吧。”
吴芳云在家里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孩子，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她手里拮据，自然拿不出，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自家男人。
许大军一大早的就看到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妈和媳妇儿两面为难，他真是难为的说不出话。
他手里有钱吗？许大军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也皱起眉头，先前把医院的钱还给家属楼里的人后，手里总共还剩下一块多。
他一个大男人平日里想抽个烟喝个酒的，要是这点钱也没了，还有什么乐趣。
许大军不想拿出来，他不说话，许母看着儿子纠结的目光，当场就发飙了，“我问你要钱，你看大军干什么？”
“哪家娘们像你一样，每天就知道吃喝，还会干什么，怀个孕就想踩我头上了，吴芳云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
吴芳云默默垂泪，哭声跟小猫似的，呜呜咽咽的。
许家的气氛瞬间凝固，小梅坐在一边丝毫不敢动弹，眼里闪过一丝的鄙夷。
姥姥是个性子厉害的，舅妈还不敢反抗，人善被欺这句话说的有道理，舅舅听姥姥的，舅妈又是个懦弱的人，看来以后家里还是姥姥当家作主。
小梅更加坚信自己以后要哄姥姥开心，只要她开心，自己就能一直留在这里，再也不用回那个寒冷贫困的老家。
全家都在，却没有一个人站在吴芳云的身边，看着许母破口大骂的模样，吴芳云觉得自己就是许家的外人。
就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刻，衣袖轻轻被拉了一下，吴芳云低头看到自家闺女，眼泪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妈，你别哭。”
吴芳云蹲下捂着脸，一把搂住自己的闺女，“妮儿，妈命苦啊——”
许大军还紧蹙眉头，“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想吃羊肉就说，别在孩子面前哭。”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五毛钱，递给许母，“妈，你去买点羊肉回来吧，正好过年的时候，让大家都吃点好的。”
许母看着儿子手里的钱也不情不愿的接了过去，一口答应下来，“金蛋，奶买羊肉，你想咋吃？”
许金蛋兴致冲冲的抱住他奶的腿，指着窗户下面的锅，“奶，煮着吃，我也要喝汤。”
下面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许大军低头看了一眼，看着下面坐着团长、营长、连长的一堆，他也看到了桌上的羊肉，不经意的吞咽口水。
跟许母说道：“妈，就听金蛋的，咱们也吃涮锅。”
“涮锅？那是啥？”许母睁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许大军没说话，金蛋倒是蹦蹦跳跳的拉着他奶往窗户边走去，指着下面的锅，“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他毕竟在部队长大，见识比许母和小梅要强很多，看着比自己小十来岁的表弟都知道什么是涮锅，小梅的心里羡慕嫉妒还有些不平衡。
要是她是舅舅的女儿该多好，绝对不像妮儿那样怯生生的，她会让所有人喜欢自己，也会待在部队吃自己没吃过的东西，也能像金蛋一样知道什么是涮锅。
既然儿子、孙子都想吃，许母攥着五毛钱雄赳赳气昂昂的穿好衣服，见吴芳云还在哭。
她垂下眼眸，不耐烦的说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是要把霉运全部都招来吗？晦气东西。”
吓得吴芳云也不敢哭了，擦干眼泪站起来，拉着闺女的手，“走，跟妈回屋。”
小梅看着自家舅妈委屈的神色，不屑的瘪瘪嘴，转身换了个笑脸，端起一杯水，甜蜜蜜的喊着：“舅舅喝水。”
许大军欣慰的点点头，“小梅，在这里还习惯吗？”
“习惯，果然像我妈说的那样，舅舅这里真的很好，什么都有，比咱们老家强多了。”
“我妈常说舅舅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现在看来真的不错。”小梅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
这顿马屁给许大军拍的一愣一愣的，回神后高兴的仰头大笑，对小梅的态度更加的好了，“有事跟舅舅说，在这里不习惯就开口，想吃什么也都说，舅舅养得起。”
小梅就等着这句话呢，坐在许大军身边嘘寒问暖，温馨的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父女呢。
等许母回来的时候，篮子里堆着一小块肉，还没有两个拳头大，许大军皱起眉头，“妈，怎么只买了这一点？”
也不够家里人吃的，光家里有三个孩子就够受的，半大孩子吃穷老子，金蛋和小梅吃饭跟一个大人差不多了。
这两块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许母“嘘”了一声，神神秘秘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块羊肉，肥瘦相间，看起来比篮子里的要好。
许金蛋一眼就相中了他奶手里的羊肉，虽然味道膻气，他还是激动的手舞足蹈，“奶，吃肉，吃肉。”
“好，给我家大孙子吃肉。”
楚桑宁和江行宴在下面招待客人，许家眼馋羊肉，自己还做了一顿，可能没有锅的缘故，也或许是料的问题，闻起来怪怪的。
锅上飘着一层油，羊肉虽然煮熟了，吃起来还是硬硬的，而且都是瘦肉。
“奶，我要吃刚才的肉。”许金蛋的嘴还挺挑，知道他奶煮的是篮子里的肉，不依不饶的要吃好的羊肉。
许母当即神色激动的拍开自家孙子的手，瞪着眼：“什么肉啊，只有这么多。”
见桌子上端着碗筷的吴芳云不说话，许母瘪着嘴，“金蛋乖，先吃着，不然肉都让你妈捞走了，你就没肉吃了。”
吴芳云的碗里干干净净，别人碗里还有点辣椒蘸料，只有她怀孕什么也不想吃，羊肉的味道太膻，跟楼下的根本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