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着回家。
一路上，水横舟都站在闻九逸面前，生怕他妈妈忽然过来给他一巴掌，也怕闻九逸冲到他妈妈面前“扑通”给她跪下。
这段路很长，杨恩翠拽着水横舟的手腕，扭到自己面前抱着，生怕他逃了。
一直到家，杨恩翠才扭头看着两人，面色不虞：“你先回去吧，剩下我们的家事就不用你掺和了。”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拽着水横舟就进门了，闻九逸伸长手臂，门却在他眼前关上了，重重的响声，震得人耳膜疼。
“阿姨，阿姨你让我进去，我们……”
“嘭——”他话没说完，门被砸的震天响，像是什么东西扔在上面。
闻九逸止住了话，却不放心离开。
他怕水横舟会被打，脸已经肿成那样了，再被打几下可怎么办？
他烦躁的在门口走来走去，门内没有什么动静，他很想敲敲门，可是怕惹怒杨恩翠，要是让他们生气了，转头把气撒在小舟身上怎么办？
可现在，他好像只能站在门头急得团团转，也不能干什么。
屋内。
水横舟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水洛明一个人躲在卧室门背后，遮住一只大眼睛看着他哥，又不敢出来。
刚才他妈妈进来之后，“啪”的打了哥哥一巴掌，然后把他吼回了房间不准他出来，这才把爸爸拉进了房子里。
也不知道在悄咪咪说什么。
看哥哥伤心的样子，说不定在说哥哥坏话。
他眼睛轱辘一转，看着他爸妈紧闭的房门，光着脚跑到他哥怀里，摸着他的脸：“哥哥，疼不疼啊？”
水横舟扯了扯嘴角，牵动着脸肉，连着一根筋疼到了太阳穴那儿。今天就这半张脸，来来回回挨了多少巴掌，他爸出来，估计还得再挨几巴掌。
希望到时候他换一张脸扇。
自嘲的笑笑，他也看了一眼房门，揉着他弟弟的脸蛋，凑近他耳朵：“哥哥旧手机在抽屉里，你去给任俊哥哥打个电话好不好？”
“好。”水洛明乖乖的应了一声，脚下却站着没动，“哥哥，你的脸疼不疼啊？”
这么执着问？他摸摸脸，有点难过的样子：“有一点点疼，怎么办？”
“我给哥哥呼呼。”水洛明捧住他的脸，嘟着嘴就呼气，气流细细凉凉的，水横舟凑过去蹭着他肉肉的脸蛋。
软乎乎的，疼痛好像缓解了一点。
“好了，没事了，你快进去。等会儿爸妈出来了，你别出来好不好。”他推着水洛明进屋，刚关上门，他爸就拉开房门出来了。
“你个畜生！”
水建民赤红着双眼，本就偏黑的脸这会儿都变成了紫红色，见他站在房门，冲过来就踹在他的腰侧，见他矮下身来，又抓住他的头发，对着那张红肿的脸，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水横舟闷哼着，一时不知道捂住哪里好。踹在腰上的那一脚，让他的后背连着腿那一根筋疼的直抽。紧接着，就是让他的半个头都发麻的巴掌，他甚至一时都看不见前面的人了。
眼前发黑，有几点亮光在跳。
他的手在颤抖，半个头都在疼，想捂着脸，但是又找不到疼的地方。
他想抱着头蹲一会儿。
余光看着紧闭的门，他这会儿居然在庆幸，还好他被打的时候没有出声。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水建民看了看门，随即，扯着他的头发大声骂着：“你看什么看？你做这丢人的事还怕别人知道？老子还一直以为你学的好，人也稳重。结果你给我做这事？老子脸都让你丢尽了！”
果然，门没有隔住他的大声训斥，一声接着一声的敲门声传来，伴随着闻九逸的叫声：“叔叔，你放我进去好不好？不是小舟的错，是我连累的他，是我！”
可是门好像都要敲出一个窟窿了，愣是没人打开，急得闻九逸呼吸粗重，甚至想着要不要把门踹开。
屋内没人理他，他们让水横舟跪在客厅里，两人就一前一后站着，嘴里的骂声喋喋不休。
水建民的烟一根接一根，没一会儿，他的头发都开始冒烟了，可即便烟不离嘴，他的数落也没有被挡住，还时不时踢他一脚。
像是骂累了，也可能是怎么骂水横舟都一声不吭，两人坐在沙发上，没一会儿，杨恩翠开始哭起来。
抽抽噎噎的哭声让水横舟心急起来，他抬头看着，嗫嚅着嘴唇，又不知道说什么：“妈……”
“你闭嘴！我说你怎么这么早去学校，这是早就和男人勾搭好了啊！让你结婚你推三阻四，让你留在家里你还不服气。水横舟，你干出这事你怎么就不知羞呢？”
她的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看见水洛明的房间开了一条缝，拿起纸巾盒就扔了过去：“你看什么看？你也要学你哥做这种恶心事不成？你给我滚回去睡觉！你们看别人家孩子，哪个让家里人这么操心的？”
门后的小身影哆嗦了一下，看到他哥眼神示意，才又关了门。
“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可是我已经这样了，我还怎么结婚？爸，妈，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一定不会沉溺在恋爱中，我保证我会学出结果来，你们同意……”
“同意什么？啊？你还有脸说！你是个男人，你居然让男人上你，你就没有一点耻辱吗啊？你就这样自甘下贱？啊？我教了一辈子书，我没想到居然还教不好自己儿子！你让我脸往哪里放？”
杨恩翠说着，又激动起来，看着他红肿的脸，横竖看不顺眼，拿起手边的电视遥控器就砸过去。
或许是扔粉笔扔出准头来了，遥控器正正好落在他的额头中心，一角磕上去，鼓了个包，又流下一行血。
杨恩翠看着血迹紧张了一下，但是一行细细短短的血流，又不严重，她又坐回身子。
随即又感到一阵恼怒，他是不是就靠着这副可怜样子勾引男人呢？
“水横舟，我教你堂堂正正做人，你倒好，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你还收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我当时就看着不对劲了，怎么有人送你那么贵的东西，合着都是你卖身换来的！”
看着水横舟惨兮兮的脸，明明脸肿了一大片，却依然好看，这让杨恩翠不得不想更多。
刺耳的话让水横舟不可置信，他知道他爸妈肯定会说他，可他不知道，这话居然可以这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