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导员的话苦口婆心。
“哎呦！你知道上个实验完成了，拿到了咱们学校全额奖学金吗？28万呢！横舟，你家里多大的事让你不管不顾的回去了？马上读研了，怎么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水横舟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话。
“那你找时间联系一下沈教授，这个实验你能参加就参加，别任性！我就不知道这个关头你还请假回家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在了各处，说的水建民和杨恩翠脸色涨红，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只是听着那边的导员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水横舟。
终于挂了电话，水横舟看着页面，再看看偷偷看着他的爸妈，拨打了沈教授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迟迟没有人接。也是，如果进了实验室，手机肯定是无人接听的。
他放下了手机，看着他爸妈：“爸，妈，如果我没回来的话，这个实验我是可以参加的。”
这不是给人打下手，而是会如实的写在他的简历上，给他的履历添砖加瓦。但是现在，他不仅没能参加，手还受伤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手会恢复成怎么样，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拿手术刀。
听着他略带抱怨的话，杨恩翠不是很乐意，话语里有点阴阳怪气的：“谁知道把你留下来，你是谈恋爱呢还是做实验呢。”
水横舟没有再解释，这个问题他们扯了很长时间了，他们不信他能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也不信他真的能分得清恋爱和学习。
没什么意义了，给闻九逸打了那么多次视频也不接，他对他一定也有怨气。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他做的那么过分，怎么能要求他毫无芥蒂的原谅他呢？
他生气是应该的——
他们不会分手吧？生他的气就好了，千万不要分手啊。
胡思乱想中，救护车到达了医院，奶奶被拉进了急诊室里，旁边那个医护人员又给他安排了缝合手术。
只是本来要给他缝合伤口的那个医生，一听水横舟的专业是神经外科，再看看横亘了整个手掌的可怖伤口，他犹豫了：“那个……我是实习生，普通伤口我可以上手，可你是学医的……你等一下，我叫一下我老师。”
“我受伤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我怀疑我手部肌腱关节等也有损伤，我得尽快做手术，我还没打破伤风。”
“我知道了，我跟我老师说一下，你先去打破伤风。”
那个实习医生拿着手机到阳台上，不久苦着脸回来：“我老师去参加一个学术讨论会了，暂时来不了……我还是建议你去省医院，肌腱、神经损伤也能得到更好的处理。”
“我这边……”
“这边你爸妈不是在吗？事关你的前途，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那医护人员可能是个急性子，立刻帮水横舟叫了一辆车。
水横舟给他爸妈说了一声，坐上车出发去省医院。
只庆幸现在是周内，大家还要上班，路上不怎么堵车，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省医院门口。
他立刻被送到急诊室，医生看了手部情况之后，皱紧了眉头。
他的手损伤的非常厉害，不仅是肌腱神经血管，就连关节和骨骼都有损伤：“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被刀割成这个样子？”
水横舟也解释不了什么，皱着眉头，看着医生用盐水和双氧水反复冲洗着伤口，剧烈的疼痛袭来，他脚趾头都抠紧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一下子更是变得惨白无比。
医生看着断裂的地方，给他做手术吻合，还好打了麻醉，不然都不知道要疼成什么样子。
因为有血管等断裂，手术有点复杂，花费还多，打完石膏出来的水横舟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再看看医疗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他很想给导员打电话问问他的奖学金什么时候下来，但是一般这钱催不了。他又不想打电话给爸妈，就在缴费处徘徊着。
心里做了好久的建设，他才拨通了闻九逸的电话。
屏住了呼吸，生怕接电话的是闻双愉，生怕她又骂他一顿。好在这次是闻九逸，他的声音粗重，又带着一点惊喜：“小舟，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又是他？他又打电话干什么？”还不等水横舟说什么呢，闻双愉不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成功止住了他要说的话。
“你闭嘴，先出去。”
手机里的声音变小，那边传来吵架声，最后以清脆的摔门声做结尾，听着那个动静，水横舟心里涌上一股愧疚，隐隐带着一点退缩。
“小舟，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她没心没肺。小舟，你那边怎么样？叔叔阿姨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打你？”
水横舟靠着墙，瓷砖的冰凉透过衬衫传到骨头里，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一分：“没有。”
“对不起小舟，发生这么多事我没有一次陪在你身边。”闻九逸的声音也低落下来，他听他的话有点不对劲，这家伙肯定没跟他说实话——他那么会撒谎。
“我也没能陪在你身边。”闻九逸刚被他爸放出来的那段时间，他看到他背上的伤。他被打的时候，他也没能陪在他身边。
这一点上，两人都没有什么能说的，只是抱着手机，听着对方紧浅的呼吸声，诉说着心里的思念。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水横舟咬着嘴唇，即便隔着手机，他还是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哥……你能不能转我点钱？”
“钱？行，你等着，要多少？我马上给你转。”
刚打开他的微信，才发现自己被拉黑了，只好找出他的银行卡号，在上面输入着数字。
“小舟，你要不建个微信小号，咱们再偷偷加上好不好？”他不常玩抖音，躺在病床上无聊看到那么多的红点，才知道了他的小美人找他，他回拨过去，那边又接不通。
两人打电话好像就碰不到一起。
等水横舟的两万艰难的说出来，他的支付宝就收到了五百万的收款提示。
“小舟，这钱你先拿着，等我工资下来了再给你转过去。”美滋滋的给自己留下了一点零钱，看着把财政大权交到媳妇手上的信息，他乐得咧开了嘴。
家里的钱就该归小舟管，这是他身上全部的钱了，才500万，不过没关系，总能给小舟更多的钱。
透过门缝看着她哥的闻双愉，呆愣的睁大了眼睛——这哪来的恋爱脑？
不是，这他都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