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过去途中，方亦给市首钟正打电话，拨了两三次都无法接通。
拨通省首厉井华电话时，他那边很静，他说正在一家企业调研，调研会开完会直接赶过来。
加油站工地和当铺离得不算远，方亦赶到时，四周围满人。
蒋神风站在外围没往前凑，也可以理解，这种场合他确实不好出面。
事情摆平了，会被人说涉黑。
摆不平，又会被吐槽这点事都搞不定，有损他企业家的正面形象。
钟正站在场地中间，正在和对面一众人交涉，蒋神雨站在他身后。
蒋神雨的背后，是一众施工人员和堂口小弟。
方亦不禁慨叹，难怪钟正电话打不通，原来已抵达战场、积极过来协调了。
方亦听不清双方说什么，就缓缓往前凑，凑到蒋神雨身旁。
据她说，早上准备施工时，就有几个老头老太太阻挠，见神风帮的势力在，也不敢太过分。
他们见阻挠无效就报了警，警局那边迟迟没出警，他们又投诉到消防局。
没过多久，消防部门就来现场执法，说选址和施工不符合相关规定。
她出示了所有正规审批文件，双方僵持不下时，住建厅又来插了一脚。
现在对面和钟正交涉的，正是省住建厅厅长赵立久。
钟正一直强调，这个加油站项目，是上面一直同意建设的。
流程没什么问题，不但审批手续齐全，还能拉动经济、带动就业。
阳市是省会城市，市里领导班子和省里各厅应该团结协作、勠力同心，促阳市经济又好又快发展。
赵立久听钟正说完，鼻子一哼表示不屑，强调说有老百姓投诉举报，他们就肯定要受理。
受理后没解决完，工地就必须先停工，否则出了安全事故，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钟正面色不悦，说企业资质和手续齐全，且合法合规办事，哪个部门也无权干涉其运营。
赵立久也是眉头一皱，笑着说他一个厅长，归省首直接管辖，还不用一个空降市首指手画脚。
两句话绵里藏针，意思是钟正没权利指挥他。
这也让现场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不对付。
就在这时，方亦开始往前凑，慢慢凑到钟正身旁，钟正看他一眼——没说话。
但钟正没说话，不代表赵立久也会不说话，他盯着方亦看了几秒，问他是干什么的？
方亦冲他笑了笑，说什么也不干，就是过来看看热闹，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立久冷哼一声，说两个正厅级的对话，是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想听就能听的么？还不滚远点？
方亦继续冲他笑，指着钟正，问为何他听得，自己就听不得？
钟正赶忙表示，说他听得听得，自己可没说他听不得，政务现在都是公开的，何况这种现场办公。
谁知钟正刚表完态，赵立久就怒了，问方亦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听他讲话？识趣点就快点滚。
方亦上前两步，继续冲他笑。
但手上没停，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他指过来的手指，当即往下用力一掰。
就听“嘎嘣”一声，赵立久右手食指断了，他疼得顿时弯腰跪下，再也没了厅级的官威。
方亦抓着他的断指并未松手，而是缓缓靠近他的脸，说最讨厌别人指自己了。
赵立久有点懵，更多的是愤怒和下不来台，毕竟周围除了钟正，都比他职级低。
所以，他人虽跪着，但精神和气势是站着的，边骂方亦算什么东西，边伸左手食指。
结果手伸一半又缩了回去，因为担心也被方亦掰断了。
方亦听他骂自己，冲他胸口就是一脚，结果人飞了出去，半截手指还在自己手里。
这一下，赵立久疼得有点扛不住了，也不再顾及在下属面前的面子，疼得满地打滚、嗷嗷怪叫。
旁边消防部门的工作人员见此情景，也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炸了，有的指着方亦，有的指着钟正和赵立久，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和市首钟正说话那个是谁啊？明显也是个大佬级的人！”
“貌似是省住建厅的厅长赵立久，他和市首钟正一个级别，不过曝光度不如市首多！”
“看得出来，他俩貌似不太对付，一个支持一个阻拦，估计有好戏看喽！”
“人家市首有蒋神风站台，赵立久敢叫停蒋神雨的施工？厅长多啥啊？遇到黑白两道的，他也淡定不到哪儿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又是谁？诶呀我去，竟敢掰断赵厅长的手指？还把人踹飞？”
“我估计这小子够呛了，牢饭是吃定了，神仙都救不回——胆子真肥！”
……
听着众人议论，赵立久的下属有人跑过去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甩开，大吼了一声“滚”。
就见他左手捂着右手食指，费劲儿地从地上站起，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
他冷冷地看向方亦，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道：“我不管你是谁，竟敢殴打公职人员，看一会儿警方来，不让你把牢底坐穿，我就不姓赵！”
方亦斜着眼瞟他一眼，道：“你改不改姓，我没兴趣听！”
“不管你们是受人唆使，还是来吃拿卡要，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工地，我可以既往不咎！”
赵立久双眼微眯，像要喷出火来，道：“我们向来都是按制度办事，你别在这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方亦上前冲他又是一脚，他被踹得凌空飞了出去，摔在一堆细沙上，啃了一嘴沙子。
钟正看着就疼，本能地吐了口唾沫，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把赵立久和带来的下属都看懵了。
这什么情况？一个年轻人暴揍厅级干部赵立久，市首竟不阻止也不过问？还往后退了退？
就在场面异常诡异时，伴随一阵阵警笛声，四五辆消防车由远及近，停在工地外围。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消防员跳下车，朝这边快速跑来……
赵立久冲方亦冷笑，戏谑道：“你完了，或者说……你这回死定了——牢底坐穿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