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婉带着三个大小女人真的开车走了，季语明有点傻眼，问爷爷：“真就让她们这么去了？跳舞？你们真能放心？”
季爷爷白了自家孙子一眼，“有啥不放心的，你奶奶她们好不容易开心一天，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能摆脱咱们，就让她们乐乐呗，过半个小时咱们再去，也去吃顿好的，让你也尝尝北京的老莫和莫斯科的西餐差别大不大。”
季语明觉得这个世界都有点玄幻了，爷爷和奶奶在北京的日子过得这么的，潇洒吗？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爷爷奶奶是这样的性子？
他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季爷爷看了，在心里哼了一声，你小子不知道的事多着呢。小时候你妈看你看得那么严，哪有机会带着你玩啊，天天不是音乐就是钢琴的，还要学文化做题，生生把个好孩子快给管傻了，才钻了这么多年的牛角尖。人生嘛，干嘛那么逼自己活得那么苦呢？
等跟着到了老莫，看着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阿姨，就连小宝，吃起西餐来也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他又双叒叕震惊到了，一看就是常来。等奶奶喝到半醺被人搭讪爷爷抢上去接了奶奶的手旋进了舞池时，他已经麻木了。
好吧，这和他想的老两口在家凄风苦雨吃糖咽菜天天执手相看泪眼对他这个孙子思之欲狂的想象完全不搭嘎，还有点让人羡慕，嗯，也非常好，让他一点压力也没有。
相比起来，他在莫斯科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不说是枪林弹雨，也得说是勾心斗角，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吃饭也就是随便吃吃，还老想着多省点钱给家里人买点多买点好东西，弥补自己不在他们身边的歉疚。
他决定了，回去以后，就要对自己好一点，也尝尝莫斯科的美食。虽然那些苏联人都说，莫斯科没啥好吃的，还没有喀秋莎的饭菜十分之一好吃。他却是有点不信的，难道一道好吃的菜都没有？不可能吧，北京的老莫这菜不是挺好吃的嘛。
要是让小婉听了，一定会揪着他的领子死命摇晃，做咆哮状，你难道不知道，华国厨师最擅长的就是改良吗？任何外国的菜到了华国，都会被魔改成适合华国人胃口的味道，跟它本来的味道必然是南辕北辙。没办法，华国人嘴太刁了，只要有一点点不好吃，就会被人吐槽，骂娘，卖不出去。
小婉今天没跳舞，哥哥今天给她买的这双高跟鞋大了一点，穿上别说跳舞了，能正常走路不被人看出来就算不错。不过她每次来老莫都很开心，拿着杯红酒开心地靠在椅背上看她们跳，还有点可惜今天干妈和玫姐没来，准备一会散场了，去干妈家拐一趟，给他们送个栗子蛋糕吃去。
这群人跳到深夜才散。第二天一早，一家子人正围在一起喝熬了一夜的牛肉汤，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是找季爷爷的，他接了以后面色古怪得很，把林大国，伍师傅和小婉叫到了一起，说上面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三天后要用一下得意居，开个座谈会，让小婉把得意居空出来一天，照样给她算费用，但是不要搞那些贵菜，就是粗茶淡饭就行，请伍师傅和小婉用最常见的食材做上几个味道好一些的川菜。最好有火锅。
小婉和伍师傅莫名其妙，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任务，要是真的很关键，他们请这一顿也没什么，也不说多少人，也不说是谁，这菜怎么备，没法备啊。
季爷爷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他们，是老人家要来。
就算在过年，查赵怀德这样的批条子干部的工作一天也没有停止。越查，老人家就越生气，这两年这些干部腐化堕落的也太快了，实在是令他震惊，就想听听民间的真话，特别是先富起来这些人，靠得住的人，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开个小型的座谈会，听听老百姓们的心声，改革开放，接下来要怎么搞。
这个座谈会老人家说了，他自己出钱，不要搞太大，三四十人左右，搞点好吃的，大家吃饱喝好，话匣子就好打开了么。也不要太好，省得别人说他老人家也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老人家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得意居的事，说要来会会老朋友，也想跟林大军见见面说说话，就找了季爷爷。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激动起来。
伍师傅也不问其他的了，直接吆喝着小婉拿纸笔，要准备列菜单子，备菜。虽然说是不能花费太多，但是做得精细点总是可以的吧。那个牛头不要再吃了，座谈会正好用上。猪肉现在也不贵，就是青菜贵一些，但是没事，有他老人家在，就是个豆腐，他都能给做出十八个花样，雕出花来。
小婉也不啰嗦，跟着忙活起来，两个人连同得意居上下忙得脚不沾地。手下人好奇地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来，这么如临大敌的，他们只说三天后大家都知道了。
季语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小婉忙得没空理自己，就有些闷闷的。陪了奶奶两天，爷爷奶奶就打发他去济南看看乐于行去，这么多年没见了，乐于行肯定很想他。乐于行每年过年还会来季家看两位老人，小明回来三四天了还没去，都有点失礼了。
北京到济南并不远，六七百公里，开车一天就能到了。季语明请爷爷的一位勤务兵一起开车去了济南，乐于行见到他就抱着他大哭，他舅妈也一个劲儿跟他道歉，说当年自己钻了牛角尖，竟让他带着一个小姑娘一起去了国外，这几年成了乐于行的心病，总说自己对不起妹妹和父母，让小明这么苦，受这么多的罪。
舅妈还说，让人把囡囡带回国来，带孩子的事儿哪是他一个孩子能干得了的，带回来交给她，总比跟着他没爹没妈来得好。
季语明婉拒了，这个责任他既然背起来了，就会一直背下去。是他的亲妹妹，没有麻烦舅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