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凭借其智慧，可解读人心波澜，揣测其中计谋，阐释当前局势，但也不得不承认，事已至此，一切皆已失控。
很显然的是，有些人一旦品尝过了血肉的香甜味，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思之枉然，所行正道......”
目难清。
耳难听。
心难明。
“大欢喜大慈悲世尊啊......”老人目光混浊，凝视着战车上如香肠般悬挂的两个“暴民”，而后低头喃喃：“谁去陪他们？”
...
难民小心翼翼收起眼前这位自称天师的人送来的物资，不断作揖，笨拙地表达着谢意。
“无妨。”那自称天师的上清元宝教成员拍了拍难民的肩膀：“你是南部来的吗？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是...是啊......”那难民抱着食物和被褥的双臂越来越紧，眼中带着迷茫和不解：“这位大人，您说为什么...会突然打起来呢？为什么？会突然打仗？”
那自称天师的人陷入了沉默。
...
“我来！”一开始低声咒骂的汉子用力抽出一把大刀，恐怖的力量瞬间从体内驳出，在地道穿行后破地而出，一刀砍在那两个“暴民”身上的锁链上，而后在炮火下与那两个“暴民”一起化作了齑粉。
汉子碎灭成飞灰前，没有任何痛苦，而是高潮到了极致的兴奋与迷离，没有任何痛苦。
舍身救人，不管能不能成功，都是大善行，大欢喜。
可没人真以为能救下来，谁都知道那些人质不光是降低各大教派袭击烈度的保命符，同样也是诱饵。
可那又怎么样呢？救不下来大欢喜，救下来双喜临门。
当没有了人质后，袭击可能无法带来欢喜的桎梏被解开，一条条地道中齐齐冒出如同蟑螂一般的人，抱着各种途径寻来的炸药向着战车扑去。
“一群疯子。”隔着无人战车，看着那些疯狂的面容，士兵由衷地低声咒骂着。
一群疯子，用自杀袭击来攻击无人机，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下一秒，爆炸声连绵响起，热血在高温下无法挥洒，血肉在高温下失去了颜色，只能直接湮灭成灰尘四处撒落。
“嘻嘻嘻嘻——干你凉老娘都要爽到升旗了呀！”狂笑着，一个女性思枉众跳入了火海中，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连绵的爆炸声不绝，那为了高效屠杀而建造的无人载具正在瘫痪。
或许是巧合，爆破的震波掀飞了一块金属器物正好落进老人所在的缝隙中，在缝隙中弹射了几次后正好落到老人的脚边，那是一块长命锁。
老人捡起被熏黑的长命锁，感受着掌心被炙热的高温烫伤，静静在废墟下看着一片片炮火连绵，看着廉价的人命置换了价格昂贵的装备，猜想着那些牺牲者到底曾做过什么样十恶不赦的恶事才会被灵丝选中为宿主。
不过，灵丝的确是将他们彻底改变了，至少在行善这件事上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毫无缺点的思维方式：
1.反正不会死；2.死了刚刚好。
老人静静看着，直到那无人战车彻底瘫痪报废后，才缓缓退入地道中，在地下穿行，穿过半坍塌的地道，穿过一个个地下工事的修建地。
思枉，南部每一个思枉，每一个邪教徒，所走的路都是被鹤鸣评价为魔道，评价为行者道的捷径。
毕竟对于欢喜的永恒欲求不满，让他们自身就带有无穷的空虚和痛苦。
除此以外，在如今的南部，最不缺的就是痛苦了，尤其是对于新加入的人而言，对于这些带着恨，恨不得啃咬掉他人骨髓的人而言......痛苦会成为力量。
痛就是在长肌肉，在别处时荒诞的逻辑错误，在修行了《鹤鸣经》的人看来却是无可反驳的事实。
内心的宁静能带来力量，内心的剧烈痛苦更能带来力量。
而在这片苦难之地的人，每一个都是能够速成的战力，每一个都能在短短几个月修炼后成为堪比二星体秘师的强大武力，少数甚至能达到三星体秘师的水准。
因此，用思枉众挖隧道是不现实的，这些高端人才真正的立足之地是成为人肉炸弹而不是挖隧道。
这里正在挖隧道的，大多是南部流离失所的人们。
他们足够痛苦，但自身不足以被灵丝选为宿主，他们没有名字。
当然，那些自杀袭击的思枉众也没有名字，老人自身也留不下名字。
当然，各大教派也没有记录牺牲者的习惯，在思枉众看来，牺牲本身就是追求，名声不是。
匹夫不需要留下名字。
老人平静地穿过正在修建的地下工事，一圈圈兜着圈子，一步步走到地下深处，来到一处昏暗的会议室中，看到里面已经打得头破血流，鲜血和唾沫星子飞溅，打到兴起干脆把人摁在地上撅。
这里正在争吵，只是与以往不同，今日这里争吵的，是各大教派的代表或者高层，这些平日里共同作战的人此时正吵得合不拢腿。
老人平静的站在角落，看着这场哪怕是他也没有资格参与的打闹，擦了擦身上的泥土和灰尘静静等着时间流逝，等待必然的结果出炉：
统一战线，残存的教派合流。
遥控着武器的军人，指挥着仿生人炮灰的军官，一人远程遥控着武器的械秘师，随军历练的另外三大体系秘师.....
这些还没落地的人，怎么会想到对这些地下的蟑螂使用什么名叫离间计的计谋呢？他们掌握真理，整个南部都在真理的覆盖范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或者说，能想到的人正在作壁上观，冷漠推着南部的众多邪教真正举起反旗，成为泼天的功劳。
此时没有干扰，外部的压力只会成为动力，每一滴血都会成为黏合各教的胶水，将信仰不同但理念趋同的人粘在一起，你一块我一块最终变得完整。
名为南部的丹炉祭炼着血炼做的“神丹”，名为苦难的“神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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