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暑假结束。
陆峥要回警官学校闭关了。
霍嵘嵘也要回她的重点中学，升初三的小姑娘，也进入了中考预备赛。
顾雪芙给两小只做了顿超地道的港风美食。
芙蓉滑虾，鸡蛋仔，玫瑰鼓汁麻油鸡；丝袜奶茶，正宗西多士；鲜虾云吞面，黑凉粉……一桌子，可让霍芸一家四口大饱口福了。
饭后，霍芸让顾雪芙陪两小玩，自己和丈夫负责洗刷锅碗，清理灶台。
事实上，霍芸只负责擦擦水，所有清洁归置工作，都由内务能力一流的陆延解决。
陆延一边洗着碗，一边直言赞道。
“小四这也算是大器晚成了！”
“什么大器晚成？”
“临到这年纪，找了个豪门大小姐却一点不娇气。做饭，带娃，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下，你可放心了。”
霍芸甩过去一个眼神，“你别乱用成语了，当年咱们结婚的时候，你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晚了嘛？”
陆延一笑，倾身，唇落在了女人有着明显细纹的鬓角。
“不晚，不晚。遇到对的人，永远都不晚。我的大小姐！”
霍芸甜蜜一笑。
她的眼角已有细纹，鬓边也偶有白发，中年后就开始发福了，早已没了年轻时霍家大小姐的锋芒。
陆延也不再是当年初到港区时，那个把制服穿得像悍在他身上的帅气大军官了。
可在他眼里，他的大小姐依然美丽娇羞，风情万种。
“说真的，四弟妹这做饭的手艺，比你当年是强不少的。”
陆延想到霍芸倒追自己时，把他宿舍里的厨房给祸祸的样子，每次想起都忍俊不禁。
“去你的！”
“哎，不过我吃得最惯的，还是芸芸你的菜。”
“贫嘴。”
夫妻俩说着小话，总也不时亲亲帖帖。
这让本来进厨房想倒些水的顾雪芙撞见，尴尬一秒，立即逃走。
回来客厅，就给两小一人一个脑叭嘣。
“小样儿，你们这是故意给我下套儿的吧！”
陆峥坏笑。
霍嵘嵘斜睁一眼，忙上前安抚，“小舅妈，你别生气。刚才是我没注意，没提醒你哥哥的坏心思。”
“就是，我们一直觉得，自己是父母二人世界的副产物。他两一旦凑在一起，就把我们忘光光了。小时候，我给饿得哇哇哭，最后还是放学回来的哥哥给我兑奶粉喝。”
“所以……”
顾雪芙等着最后谜底。
陆峥只笑，眼儿都盯着手游不错半分。
霍嵘嵘认真道，“所以小舅妈你别太早生孩子了，省得我未来小侄儿太可怜，有人生，没人管。”
陆峥才接口，“所以，你们大人啊就行行好，别为了自己的爱情让孩子进孤儿院啊！”
顾雪芙被小俩的思维给带偏了，笑个不停。
睡前，霍芸给顾雪芙提醒，“对了，小四的通讯封闭期快结束了，他应该会跟你联系。到时候，你要使劲儿地撒娇啊，多说点想念的话儿，争取让他改改工作时间表，早点回家休息几天。”
顾雪芙微愕，“姐，可以这样吗？我看他的工作表都排满了，事情都挺重要的。”
受了男人的国际视野影响，大小姐也觉得积极发展国家军事科技，增强军事实力，才不容易被老外欺负。
霍芸一听，就知道弟妹有点被洗脑。
“别听他们男人叨叨。现在又不是生死存亡之际，国家也不是靠他一个人撑着的。”
“人家官方口号是，好好锻炼，健康工作到退休。”
回屋后。
顾雪芙懒洋洋躺床上，一手戳戳鸭公的圆脑袋。
“小宇宙，你说，让你取消自己的工作计划，来陪老婆，这合理么？”
鸭公目光闪闪，口气总是很认真，“老婆，我的工作计划就是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分忧解劳，排解寂寞。我是不会取消我的工作计划的。”
顾雪芙弯起唇角，笑容甜蜜，“哦，对。你是我的小宇宙呢！”
“没错，我是你的小宇宙。”
鸭公目光一闪，打出一个立体“红心”，还会跳动的那种，逗笑了顾雪芙。
顾雪芙笑完，表情沉静又温柔，“都这么忠于职责，这一点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鸭公的处理器刹时一顿，下一秒开始全面运算，导致芯片又开始发烫了。
在它得出最优答案时，它急急道，“老婆，我跟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你一定要记住，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小宇宙。”
顾雪芙失笑，扬手捏捏小鸭肚肚，“你都是他做出来的，就是他的一部分模拟啦！一样这么爱斤斤计较，精确到位。”
说完，她下床去了趟洗手间。
鸭公目光闪闪，芯片热了又凉，兹一声差点儿宕机。
终于撑到顾雪芙回来，只过去十分钟，它觉得像过去了十年。
躺下后，顾雪芙熄了灯，抓过鸭公贴在脸颈边，用力蹭了蹭。
“小宇宙，晚安！”
“老婆，晚安。”
“唔，也许过几天，我的真老公要回来了呢！”
“……”
－
顾雪芙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物什时，发现她并不想把自己的东西带走。
卫生间里两个人的洗漱用品。
衣柜里，放在一套盒子里的男女式手表。
鞋柜处，她的粉红拖鞋总是跟他黑色的大码鞋放在一起。
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关于他的存在，在她的生活里丝丝入扣的每个细节，她都不想动。
想让那一切都留在那里，就像……他们从来没分开过。
这个临时的居所里，有男主人的味道，才会让女主人觉得安心踏实。
霍芸上楼来唤时，顾雪芙才从沉沉的回忆里抽回身。
“蓉蓉，快，小四来电话了。”
霍宙礼的电话。
顾雪芙的所有神魂都凝在了霍芸递来的特殊电话机上。
接过来，里面传出熟悉的男性嗓音，与天天会在她耳边叨叨的鸭公嗓音，竟然是那么的不一样。
“蓉蓉，对不起。我们的行动多数时候都要开启通讯禁制。”
“哦，我知道了。”
“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顾雪芙这方来了劲儿，“有。不开心的太多了。”
霍宙礼是没想到随口问问，就开启了一个修罗场。
顾雪芙掐着声音，颇为严肃，“最不开心的是，某人居然隐瞒我身份长达三个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当事人不知道。你知道这滋味儿，有多糟糕吗？”
霍宙礼叹口气，“蓉蓉，我错了。”
顾雪芙觉得，有个太懂事体贴大气情绪稳定的老公，也不是太好。
这错误承认得太快，想要吵一吵，发泄下情绪，热络一下气氛都难。
一时，她把自己架起来，骑虎难下了。
一股的情绪，像撞在棉花上，不上不下，有点难受。
“一句错了，就能获得原谅了？”
“蓉蓉，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有啥意思？”
“有意思。”
“没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我们明明很有意思。”
“你说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你就直接站我面前，给我意思意思。”
“……”
一时间，气氛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