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落一下车，车上的氛围瞬间变得焦灼。
终是戚游年轻，没有陈叔稳重，先打破了僵局，“我妈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家？”
陈叔道：“夫人的心思，我不清楚。”
“我看你最清楚。”戚游不冷不热道，“你们两个才是一条心的。”
“我和夫人确实是一条心，一条为你好的心罢了。”
“为我好？”戚游讽刺的勾起嘴角，“把那些名门家的omega往我身边塞，就是为我好？”
陈叔重重叹了口气，“少爷，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顶级alpha，就该配顶级omega。而不是……连信息素都没有的beta。”
戚游低语：“他只是我的朋友。”
“现在是朋友，以后呢？”陈叔道，“我没见过你跟别的异性一起主动去看什么电影。还特意嘱咐我来接你。那孩子眼睛那么亮，换我年轻时也会喜欢。但喜欢只是一种感觉，少爷。”
戚游忽略掉后半句话，怒火逐渐沸腾，“陈叔，我让你来接我，是因为你给我发的问候中夹杂着对我的思念。我知道你想我，给你找个理由让你光明正大来见我。可你是怎么做的？轻视我的朋友，转头去跟我妈打小报告吗？”
陈叔脸色变了，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少爷，你在怪我吗？”
“我把陈叔当家人。是你在弥补我童年缺失的父爱，”戚游难得语气软了下来，“我不会怪你。不过以后不会再费劲心思，去读你早安问候里的藏头诗了。”
‘少爷，早上安好。
我还是不太会用手机里的微信功能。
想着以前都是书信，如今隔着屏幕的问候，显得潦草。
你在研大可还适应？我与夫人都很挂念你。’
陈叔眼角湿润了，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少爷……”
“别说了，”戚游垂下眸子，“到家了。”
戚家老宅是几栋复式洋楼，每一栋都是独立的，他最清楚今晚应该去主栋。
打开繁琐的大门，程孤雁已经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四十多岁的容颜不见老，皮肤细腻，眉眼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不可逾越之感。
陈叔恭恭敬敬叫了句夫人，程孤雁点头后，便规矩站在她身后待命了。
侍女也在一边站了一排，头低的只能看见脚。
“戚游。”程孤雁生气时就会叫他的全名，“过来坐。”
戚游在心里发笑，一个温屿落，能让他妈搞这么大阵仗。
他听话的坐过去，“有什么事？”
程孤雁幽深的瞳目看他，“你，今天跟一个beta去看了电影？”
戚游痛快承认：“是。”
“如果他是个beta，我甚至不用问他父母姓氏家住何方了，因为只有劣质基因才生的出beta。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吗？食物链最顶端的人，想往下面走一走看一看吗？”
戚游身侧的拳头握紧了，面对母亲刺耳的嘲讽，却一句都不能为温屿落辩解。
他能说什么？说在他眼里，温屿落比那些顶级omega更耀眼吗？
说了只会得到一句不屑的嘲讽，和更难听的话罢了。
“你和陈叔真是大惊小怪，不过交个朋友，搞得好像我要娶他一样。”
“交朋友？”程孤雁笑了，笑的是那样讥讽，“陈管家说那孩子长得惊为天人。我鲜少在他嘴里听过如此高的评价，以至于我虽然没见过那个beta，但也坚定他是个美人了。”
“你交朋友的门槛已经那么高了，又是去看电影，又是亲自让陈管家接送，戚游，你真是让妈妈好欣慰啊。”
戚游很讨厌程孤雁说话的语气，不论好赖话他都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戚游沉沉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孤雁说：“别再跟他接触了，戚游。”
戚游道：“如果我做不到呢？如果我一定，要和他接触呢？”
“……”
洋楼里一年四季都是恒温，此时却上升起一层寒意。
程孤雁的表情微微崩塌，“你要为了一个beta，忤逆妈妈？”
“妈妈？”戚游重复着程孤雁的话，“你是我的妈妈？可我为什么从来没在你身上取得过一丝温暖？”
“你开心时叫我儿子，不开心时叫我戚游，好像是某一种程序设定一样，在你眼里，你把我当儿子，还是机器？”
程孤雁脸色骤然一变。
戚游的怒意全部吐出唇齿，“陆白海跟我说，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的爸妈空出整整一周时间陪他环游世界各地作为成年礼物。”
“您还记得我十八岁时，您送了我什么吗？”
没等程孤雁接话，戚游红着眼睛说：“你送了我一屋子omega。”
“我数不清有多少个，男的，女的，清纯的，艳丽的，各式各样。”
“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散发着混乱的信息素，企图让我注意到他们。而您的目的也很明确，让我在情窦初开，最容易犯错的年纪，挑出一个跟我契合度比较高的omega，订婚、结婚、生子，然后继承爸爸的位置，巩固你议员夫人的地位。”
程孤雁极度爱面子，戚游在这么多下人面前道出她的野心，如同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陈叔怒斥：“戚游！！少说几句。”
戚游充耳不闻：“那个时候，谁管过我是怎么想的？”
“你后来问我，那么多omega，我没一个喜欢的吗？我当时没回答你，现在我告诉你！”
“我只觉得恶心。”
“我感受不到所谓的香甜味，感受不到畅游在omega信息素中舒服的滋味，我只觉得恶心。”
“那些信息素萦绕在我身旁，像垃圾。”
“！”
能入程孤雁眼的omega那必定全身上下都是优质的，别人求不来，拼命想见一面的omega，在戚游口中竟是垃圾。
程孤雁听了这一番说辞，头发都炸毛了，她低吼：“把戚游锁到房间关禁闭，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前，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这……”
陈叔和侍女们纷纷道：“夫人……少爷只是一时气头……”
“我看谁敢为他求情！？”程孤雁语气蛮横，“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