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天刚亮，两个人就安排好两个孩子在家里侍弄，
那点地匆匆做了点早饭，就步行去了人牙市场。
一路上兴高采烈，对她们来说，多两个人保护她们的有孕在身的夫人总好过，
她们又忙厨房，又要照顾孩子来强的多。
事情办的很顺利，王玲和王云堂姐妹就这样，随着刘婶和巧妹来到了女人家。
“砰砰砰砰砰”
“两个丫头，我们带回来了，你看一下。”
当然，敲门前提是女人的门已经开着，只是按着河南川的风俗，
为了遮挡蚊虫鼠蚁，安了一个现代用的纱布门帘。
王菊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果然长得黑黝黝，想想目前也没什么事，
就让她们两个跟着刘婶先在厨房忙住在她的左右房就可以。
两个人也很清楚，王菊所住的左右两间单间，
是目前这个大院儿里头所有单间儿里相对宽阔一点儿的，也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夫人。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四个人就回到厨房为王菊准备早餐。
王菊的早餐要求很简单，就是煮一碗蛋花汤。
这蛋花汤对这四个人来言，那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好在王菊不是太挑食，
要不然她们还真害怕这肉菜之类的，被她们糟蹋了。
对两个丫头来说，认识这个院子，着手自己能干的活是最重要的。
“两位婶子，谢谢你们推荐了我们，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样的人买。”
两个堂姐妹边说眼泪边流，没有擦拭，只是瞪大着眼珠子，诉说着自己的感动。
到了被卖的这一步，两个人并没有愤恨之意涌出，只是对此时这种幸福充满了心田。
“这家主人对两个哥哥还好吧？”
孩子的话一出口，刘婶的想法冒了出来，她觉得这是惊世骇俗的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除了整理厨房，记得每天进夫人房子里头帮她整理一下，
她现在有身孕，很多事情不方便自己做，毕竟我们是下人，还是要多照顾。”
两个丫头点点头就准备拿些菜种子到厨房侧面的一片空地开始种。
“别慌着种！”
话没说完，就连同那巧妹，她看向刘婶，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同的，还是有没领会到的事情。
“夫人刚才说要去问问公子，各个院儿里都种些什么，
以防公子有时会来这里吃顿饭，喜欢吃什么蔬菜，咱们院儿里没有。”
听了刘婶的解释，两个丫头这才松了口气，她没有觉得不对劲儿，但还是有些惊恐，皱了皱眉。
相比她们被卖后对生活的悲愤、痛苦、绝望，这一切，
眼前的一切，已经不是一丝一点的希望。
她们在被卖之前和刘婶以及巧妹一样，也是干着最脏最累的活，
可一旦提到牺牲，也是第一个被人想起。
那一刻真真切切痛彻心扉，仿佛明媚的日光都无法照亮心底的阴霾。
现在来到了这里，一切都扭转了曾经的痛苦，她不想再刻骨铭心一回，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第二次。
不止自己不摔，还要把挖坑的人也踹下去，让他们也尝尝这连本带利的滋味。
可事实上，虽然被买了，虽然这个院子里没有太多的人，只有一个主子，
但她还要小心翼翼的过着，毕竟用卖身契，她不可能像主人那样成天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
悠闲的睁睁眼，那一双漂亮的眼睛，谁不会夸一句呢？眼眸含笑扑闪扑闪的，仿佛会说话。
看着刘婶把夫人吃的饭端过去后，又给她们每人准备了一碗粥，女孩看着碗里的粥，神色呆了一下。
另外一个女孩也好不到哪里，低头察看碗里粥的内容，神色渐渐露出无法置信。
“巧姨，你说这是咱们能吃的吗？”
巧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点头，两个女孩神色带着一丝激动，
她们真不敢想象，在这里竟然可以吃大米和玉米面，和在一起的粥是那么的稠。
“夫人说了，她吃白面蒸的馒头，我们吃白面和玉米面和在一起的馒头。”
巧姨的话，令两个女孩相互看了一眼，在家的时候，
她们干着比男人都重的活，就连那黑面馍馍、野菜粥都吃不饱。
“不要光顾着惊讶了，撸起袖子干活吧，咱们把厨房收拾好了，
帮着两个小子看看院里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收拾？”
两个女孩深吸口气，将心底的激动压下来。
“好的姨，你坐着歇歇吧，我们两个一个刷碗筷，
一个收拾厨房，干好了咱们几个一块去。”
这两个孩子懂事的模样，女人倒没有拒绝，坐在门口的石桌上，就那样等待着两个孩子。
两个女孩靠近窗户，看着透射进来的那缕阳光，将阳光捧在手心，久违的温暖慢慢唤醒她们沉睡的心灵。
她们觉得被卖以后的生活可能过的会更糟糕，家人把她们像杂物一般的丢弃，
换取了最为有滴的银钱，可现在不一样，
她们不光眼前是明亮灿烂的，太阳生活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堂姐，你说这家的主人真的那么有钱吗？”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一口蕴含阳光的空气，默默的望着这一切。
“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待下来，好好的干，这总比咱们在村里强，
看着那一处处坍塌的屋舍，还有那一处处触目惊心的浩劫。”
听着堂姐的形容，女孩眼中透出一抹复杂，她知道那生活了12年的地方，
的确像贫民窟一样穷，就是那样，她也愿意，也渴望在那里长久居住，
可最终却走向了被卖掉的下场。
“你说除了咱们被卖，那你娘会被休是真的吗？”
王云听着堂姐王玲的问话，心中仿佛被人放了一把火，
火焰越烧越烈，仿佛冒起浓烟，那是她的底线。
“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只要听到了风声，我定然会求主人把娘亲也带到这里来，
毕竟娘亲的母家好几个都会接生，而夫人正需要这样的人。”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无力，好像藏着深深的叹息，
她知道她娘亲只是见过自己的母亲做那样的事，自己并没有经历过，
而这样的理由最终可能都会带着无法消融的不甘与遗憾。
“可我记得我娘问过好几次，她……她都说只是看过，但并没有真正的尝试。”
王云的头低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事实，而且不止一个人知道，
突然间身体就像弓一样的弯曲，低头一拜。
“姐姐，你也不想我母亲被卖到不好的地方吧？你我不求你跟我一块儿。
恳请主人把娘亲买来，你不要拆穿我好吗？”
王玲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火把她像干柴一样的剧烈燃烧，她不知道该不该撒谎。
“那我只能说不知道……”
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了，整个人仿佛像抽了筋骨，没有太多的回应，
显然对于这种微不足道的谎言，她还是充满无奈的。
……
“其实娘亲来了，可以和刘婶、巧姨那样一起做厨房的事，
那我们和两个哥哥就可以认真的打理那里的活，我子有许多地方需要干活，
这里实际上多我娘亲一个也不多对吗？”
王玲不再回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的一瞬，
飞快的用抹布擦着厨房里的一些家具，把后背留给对方，似有防备的样子。
王云虽然小，倒也没有坏心眼，害怕到时候王玲心软说了实话，
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看似劝解，实际上有点威胁。
“姐姐，我记得你在村里订的有娃娃亲，而那刘岩哥哥也拉过你的手是吗？”
“姐姐，我记得你嫂嫂在你哥哥参军出事后没多久就外嫁了是吗？”
“还有你奶奶是在你大伯家饿死的，对吧？”
一句一句的话，仿佛像刀子一样在割着女孩，而她方才说的每句语气阴阳怪调的，
仿佛那每件事都像一把巨大的战斧，在她身上挥舞，而在她心中，
现在说话的妹妹脸上，也仿佛露着狰狞的笑。
“你不用提醒我这些，毕竟那些事儿不是我做的，至于你说的刘哥哥，
他也已经娶妻，跟我都没关系了。”
十二岁的王云瞳孔收缩，脑海瞬间分析出她说的这些人是不是跟她还是一个整体。
“瞧，妹妹多不会说话呀，那些过去的事是和咱没关系了，毕竟咱们都被家族除名成了奴籍。”
王云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并没有吓唬住王玲，也就不再多说了。
“是有没有关系，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太多的底线，
唉，社会如此，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
随着她的话，王玲心中思绪飞速转动，身体一晃，
仿佛都要从灵魂那一侧跟着身体飞奔而跃。
“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些的，毕竟咱们都是堂姐妹，干嘛，
把这些残忍的事说出来呢？我想这些事和这些人对你的压迫感极大吧！”
王玲快速摇着头，否认着。
“从我被他们当物件一样卖掉了，那个家不管是谁都无法对我形成威慑，
我也不再配合他们，卖身契在谁手里，我的人就跟着谁伺候谁。”
听到这番话，王云有些慌张了，将其散乱的头发快速的挂到耳后，
身体顺势也侧了一下，换了一张嘴脸。
“姐，瞧你紧张啥呢？咱们谁不是有卖身契的人呢？
我这不是想让咱们俩这瘦小的身体，快点逃离那天然的危机感吗？”
女孩无奈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草鞋，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砰砰砰砰砰”
“两个丫头，忙完了吗？那院里的几个小厮送来了几双布鞋，
发给咱们也有你们两个的，你们试试合脚不合脚？
不行的话，刘婶帮你们改改！”
刘婶，乐滋滋的抱着他们六个人的鞋子。
“哟，这鞋子真好看，还分男女呢？瞧这花绣的，看着栩栩如生。”
王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样走向厨房的王菊喊住了。
“老爷说四夫人那边缺人，让派过去一个，我看你这丫头嘴巴好说话。
那你就去红棉夫人那里吧，她那需要有个丫头照顾。”
王云有些慌乱了，为什么才来一会儿就被派走了呢？
“你看我这院里头人挺多的，老爷那边的院子连着好几个夫人，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多。”
王云无奈的点点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只是此刻低着头的她目露凶芒，那眼神是那么的锐利。
“你屋子里的新衣服和那些小玩意儿也都带上吧，那边有绣娘应该会让你学一些制作小孩衣物的手艺。”
刚才还有一些想挣扎的王云听到这话，隐隐感受到被人关注了，
通过心底分析，她知道这一切是无法掩饰的。
甚至开始幻想是那个被称为老爷的男人看上了她，故意找借口把她调过去。
快速的收拾完东西，拿上刚给的一双新鞋，跟着那院来的小厮就出去了。
直到院门合上许久，王菊才拍了拍刘婶的肩膀。
“问一下王玲有没有像他一样老实本分的？丫头，可以去人牙市场买，
今天你们就别干别的了。刘婶跟着一块去，再领一个丫头回来，
那丫头心眼儿太多，我不喜欢。”
说完最后的一句，故意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指向那院门离走的位置。
刘婶和巧妹对视一下，明白了，当然，
此时的王玲也清楚，这所谓的夫人是啥脾气性子。
“夫人，跟我们关在一起的，有个丫头，
她叫李豆苗13岁人也比较本分，老实就是性子弱了点儿。”
王菊摆了摆手，她知道自己是做死事的，很多时候性子有些刚烈，
其实找几个性子弱点的丫头也是好事。
“这性子弱不弱的不打紧，只要不是胡思乱想，
有其他阴谋的小脑瓜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愣住了，可当王菊把小丫头才带了一小会儿的房间，
门口扔的一个绣有她名字的小手帕亮到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丫头不简单，她不是来当丫头的，她是想来当夫人，或者想一步登天做主母呢？！”
一瞬间，几个人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一时间，这院子平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