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雅静静的看着几个孩子围着周氏和章氏。
杨氏怀里的玥儿有些没精神。
小家伙前天夜里应该是吓着了，昨天还好，今天又赶了一天路，孩子不舒服也不会说，只蔫蔫的趴在杨氏怀里。
胡清雅过去摸了摸玥儿的额头，没发烧。又给她把了把脉，的确有些惊惧。
杨氏这会儿把之前的什么不甘，嫉妒都给忘了，紧紧盯着胡清雅的眼睛。
“玥儿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有点受惊，我给她拿点安神的药，你晚上喂了让她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谢谢弟妹了。”杨氏看胡清雅神色轻松才放下心来。
这孩子可是她跟褚家的纽带。她平日里照顾的精心，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她都没生过什么病。
都说平时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她在路上的时候就担心坏了。那会儿前前后后都没有路，她想停下都不知道停在哪里。好在孩子没事。
胡清雅找到褚榛，从他背着的那个背篓里拿了一包药出来删删减减才递给杨氏。
杨氏欲言又止。
“三嫂想说什么？”
“这……”杨氏沉默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弟妹怎么把里面的药拿出来许多？”
胡清雅被杨氏的模样逗乐了。“放心吧嫂子，我不会拿玥儿的身子开玩笑的。玥儿还小，我那药包里都是成人的用量，所以要去掉一些。”
杨氏一听是这个原因就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她的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她平时跟弟妹的关系没多好，想岔了不是正常么。
胡清雅把食用方法又跟她说了一遍，就回去了。
杨氏不待见她，她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还不是看她待玥儿不错。那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受了这么多怪可怜的，她不忍心。
“怎么这么长时间？”
褚榛在帐篷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她回来。
“跟三嫂说了会话。”胡清雅没说杨氏怎么揣测她的。没这个必要。
褚榛点头“旁边小溪里有许多泥螺，要不要去捡点回来。”
褚榛口中的泥螺是统称。指的是所有螺类。胡清雅以前就挺爱吃的。但是宫里吃这个不雅，她也只有在园子里的时候自己从池子里捡过。
听到褚榛说泥螺，胡清雅眼睛都亮了。想想那玩意费油费料，又摇摇头。“还是不吃了。没多少肉，吃着不够麻烦的。”
“想吃就吃，我去给你捉。说不定还能捉几条小鱼泥鳅之类的。”
帐篷都搭好了，确实是没什么事了。胡清雅还是被褚榛说服，两个人跑到小溪旁去捉泥螺。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小溪里不光我有螺类，还有一些贝类。胡清雅也不拘是什么，只要看到了能吃的都捡了来。
不是沿海城市的内陆人很多都不吃这些。尤其是褚家人，见都没见过。见俩人捞了一堆没用的贝壳回来都有些无语。
胡清雅把它们清洗干净又放进清水里，往里面滴了一滴香油。就静置到一旁。
“好了，等明天沙子吐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吃了。”
褚榛知道胡清雅会做，却没想到这么麻烦，有些后悔。想到胡清雅爱吃又有些释然。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起来用是不觉得麻烦的。
第二天清早胡清雅早早的就把贝壳和螺类给收拾了。
拿着盆子晃了半天，又清洗了好几遍。才算把沙给吐的差不多了。
伙夫见胡清雅要点火起灶，连忙问她需要什么配菜。
听她说要油，葱姜蒜和干辣椒等调料，不用什么菜，帮着把东西都给准备好。
胡清雅的动作还算麻利，那边伙夫的早膳做好，胡清雅这边也起锅了。
总共就一小盆子的东西，胡清雅分了两份。一份留在伙夫旁用来切菜的案板上，一份端到他们吃饭的桌子上。
“小婶婶做了什么好吃的？”灿儿刚刚就看见了，想凑过去被章氏给拦住了。
烁儿跟炜儿两个都比灿儿大一点，见灿儿不去也自觉的不凑过去。其实心里抓肝挠肺的，好奇的不行。现在见她端过来连忙跑到桌子旁坐好。
胡清雅手里一晃，从袖子里抽了一把牙签出来。
“这个小的要这么吃。”胡清雅把肉挑出来给他们看，把能吃的部分给挑出来，剩下的不要。
几个人学着她的样子挑了放嘴里。
褚柏也挑了一个“还不够塞牙缝的，吃着没滋没味的。”
胡清雅笑着看了褚榛一眼，示意他教教他二哥。
褚榛脸憋的通红，这才拿了一个放到嘴边吸了一下。
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在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古代有些让人接受不能。
褚柏却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学着褚榛的样子吸了一口。里面的汤汁连同螺肉一起吸到了嘴里。
“这才对嘛，用来下酒不错。”
贝类比较容易，不用人教就着打开的壳夹出来就是了。几个孩子嫌麻烦的就吃贝壳，不麻烦的就慢慢挑着螺肉吃。
“穷苦人家吃不上肉，就会去小河边捡了螺肉吃。像咱们什么都不缺的反而很少吃到。”
“这个大的还好，小的吃起来太麻烦了。而且还弄得到处都是。”
周氏是不太喜欢的。
胡清雅没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她也不会强迫别人跟她爱好一样。再说了，她也不是非吃不可。只是一段时间不吃想起来想的慌罢了。
吃了早饭玥儿也醒了。胡清雅又给她把了把脉，见没什么大碍了。玥儿吃了早饭也精神起来了。
褚博安见了就说要继续赶路。
“孩子还小，早一天赶路也就早一天赶到。”
几人觉得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他们带着肉本身就走的慢，再耽误下去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呢。
就这么走走停停，他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到了第一个城镇。
肉被他们消耗的不足五分之一。路上不时会打到其他的猎物，比起狼肉他们都更爱吃新鲜的。
褚博安没怎么思索就道“去外面镇子上休整两天。也打听打听这近一个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看看对我们的追杀解除了没有。”
褚槐连忙找两个侍卫先去前面开道了。
平时不觉得，这会儿听说能出去大家都兴奋的不行。
胡清雅也紧紧的抓住了褚榛的胳膊。
“等出去了给你买好吃的。”
胡清雅直点头。虽然吃了不少的野味，但是最后几天没米没面的肠胃真的有点受不了。她现在就想吃一口热乎乎的面条或者一碗白粥都行。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山脚下，他们不觉得，山脚下的村民却觉得他们跟野人也差不离了。尤其是走在前边的侍卫，平时不太讲究的那头发都一绺一绺的了，衣服也黑乎乎破烂烂的。看着跟讨饭的也不差什么。
忽视别人看来的异样的眼神，他们找村民问清了路就直奔镇子上而去。
等到洗漱干净坐在大厅里吃上一口热汤，听着在大厅里谈天论地的老百姓叽里咕噜的声音，胡清雅才有一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听说了没，东北的女真族对我们东边沿海地区发起进攻了。也不知道皇上派了哪位将军前去。”
“要我说还是褚将军靠谱。”
“得了吧，褚将军都打了败仗被皇上给罢免了。他们全家都离开京城了。”
“心虚吧，好像说褚将军跟鞑子勾结才打了败仗。”
胡清雅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看向褚榛“嘿，女真人打过来了。”
女真是满族的前身，褚榛的前世是满族人，也算是遇到老祖宗了。
褚榛这辈子是汉人，自小就跟着褚父抵御外敌。外敌包括不限于蒙古族、契丹族、女真族等。只是现在有些民族还不叫这些名字。西北的在中原被统一称作鞑子。南方的被统一称为蛮子。
做了这么多年的汉人，他对于汉族对于少数民族的深恶痛绝有些理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这辈子怕是要欺师灭祖了。
“皇帝能力不足，天下怕是要乱了。爹的谋划可能会提前完成了。”褚榛从短短几句对话里就听出了不少东西。
狗皇帝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抵御女真的人选，以他对女真族的了解，他们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用不了多久那边就能打进中原了。
“西北那边肯定蠢蠢欲动。”说着他站起身来“我去找爹。”
他们俩因为见缝插针的跑去洗澡所以身上不怎么脏，不像其他人，现在还在房里搓灰呢。
胡清雅想，接下来的路他们应该可以坐上马车了。就是不知道褚家是打算北上还是继续南下。
北上的话那些褚家军也不一定还会听褚家人的指挥。南下的话他们手里没兵没人的，想要拉起一个队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汤有些凉了。胡清雅一个人在大厅里边吃边听他们聊天。
有的人说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好像是蜀地的方言，又有点不同。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到了哪里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们都从楼上下来点餐。也不说话，就默默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就算代表自己的观点了。
褚博安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问一旁的老伯“老哥，你们说的女真人是什么时候打过来的？”
现在交通不方便，消息的传播没这么快。他们知道还是有跑商的路过带来的消息。要说什么时候的事还真没人说的清楚。
没消息褚博安也不失望。他虽然立志要保家卫国，但国家不要他他也不会上赶着。且看朝廷做何决定吧。
因为要看朝廷的态度，他们没再赶路，就在这个小镇住了下来。
褚槐每天带人早出晚归的去外面打听消息。每次都失望而归。
再一次回来，褚榛神情有些恍惚。
“爹，燕京城破了。”
褚博安叹气。一直到现在朝廷都没什么动静。他就不应该抱有希望。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继续南下吧。”
褚榛觉得他们现在的地方就不错，易守难攻的，可以作为据点。而且他们当初说的就是去往西南，西南这么大，他们又没有特定的地方自然是走到哪算哪。
这话一出，三房首先响应。他们家本就没有武力值，又有玥儿这么小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真的是全靠毅力了。
杨氏觉得自己的脚底板都厚了好几层。如果能够停下来，她真是一步都不想多走。
褚博安有些沉吟。他们的家当都在更南的大理。
“爹，蜀中山多，便于隐藏。而且地理环境优越。我们在山中走了近一个月，不能说对于其中了然于心，但前期的练兵还是可以的。”
见褚博安还在思考，褚榛又看向褚槐“大哥怎么说？”
褚槐这个一家之主还是有水分的。他也要等着他爹的拍板。
“要不再等等？”褚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褚博安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能放弃大理。那边沿海，他已经把自己大部分的人手都安排过去了。加上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的终点在那里，许多的家产也都转移到了那边。长时间离人也不行。
“老三家既然也不愿意往南走，你跟老四两家就留在蜀中，我跟你们大哥二哥带着人去大理。”
褚博安拍板道。
费姨娘看看老爷子，看看儿子孙女“老爷，那我呢？”
“你跟着松儿。”
“这……”
“你不愿意？”
费姨娘哪里是不愿意，她是想大小通吃。可惜老爷子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见她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直接这么决定了。
“老四这里留作后手，我们到了之后会派人送一部分物资过来，咱们也互通有无。但是你们一定要隐藏好自己。不要让人知道你们跟褚家的关系。”
这对别人难，对褚榛、褚松却并不困难。
褚松是庶子，除了在书院就是待在府里，平日里并不热衷于社交。褚榛又是多少年没回过京城的，京中的人都还没认完呢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除非有心人，不然很少有人会记得他的模样。
家里女眷只有杨氏露头较多，但也是跟费姨娘和胡清雅来比较。他们隐藏个一年半载的估计就被人遗忘了。
“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人把你们的人都给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