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喜犹豫，江韫双手抓住她的胳膊。
“柳喜姑姑，我姨母如今是有她的不得已，我知道很多事她不能一一都告诉我。可我若是不知道，我怎么为姨母分忧呢？”
柳喜叹了口气。
江韫拉着她不停地摇晃：“柳喜姑姑，你怎么能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就连萧嫄都能给萧家冲锋宪政，为何到了我，就只能被姨母护在身后头呢。”
“您快松开吧。”柳喜无奈地笑道，“您啊，嘴里说着自己长大了，可这一举一动不还是个孩子。”
“我不，姑姑不答应，我就不松手。”江韫任性道，“姑姑就告诉我吧，若是不该知道的东西，我自会去向姨母请罪。”
“太后娘娘如何舍得罚您呢。”柳喜拿江韫从来没办法，“是萧家把皇后的嫁妆换回来了，皇后又拿到了上阳宫来，请太后娘娘帮她照管。”
江韫愣了愣：“她倒是孝顺。”
“皇后如今指望娘娘庇佑。”云桐的这一举动，虽然让柳喜觉得她胆小怕事，但柳喜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前朝后宫人心险恶，云桐挣扎活着的样子实在可怜。
“是不是皇后与姨母暗中约定了什么？”江韫平白问了一句，又连忙改口：“这不是我该问的，姑姑就当没听过吧。”
没等柳喜说什么，江韫委屈巴巴地接着道：“我只是太担心姨母了。姨母为了保全我把我送到北寺，这宫里发生的一切，我都是事后才知道。姑姑可知道，我得知萧家对姨母不敬的时候有多伤心生气，我真气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哥哥为了我在大漠死里求生，姨母又为了我忍辱负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江韫说完垂着头，一副消沉的样子。
“太后娘娘唯一的期盼就是您能好好活着。”柳喜看着江韫的模样，“娘娘要做的事十分凶险，所以才交给皇后去做。您只要好生保全自己就可以了。”
江韫委屈地坐在凳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柳喜说：“我只是想帮姨母的忙……”
“您有这份心就好了。”柳喜宽慰着，又小声哄劝了几句。
一直到小宫女来催促，她才离开了偏殿。
临走的时候，她还叮嘱江韫：“您且宽心，太后娘娘是向着您的。”
“我哪能不知道呢？只是我没本事，不能为姨母分忧罢了。”江韫与柳喜一道出了偏殿，“我去小厨房给姨母做些点心。”
两个人在拐角分别。
江韫立刻收起了那副愧疚悔恨的表情。
“左也瞒着，右也瞒着……”江韫攥紧双拳，“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江韫经常出入上阳宫，小厨房里的宫人都认识她，见了她纷纷行礼。
江韫却直直看到在案板前忙碌的那个人，她脸上挂起讥讽的笑容。
快步走上去。
“你不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吗，这个时候还在上阳宫做什么？”
王仲英吓了一跳，差点切到手指，怒而回头看见来人是江韫，气不打一处来。
“皇后还管不到我头上。”王仲英扔下一句，转身继续处理食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实在容易落下话柄，又找补道：“姑母胃口不好，我这个做侄女的留下来伺候姑母膳食，此为孝道。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若不是皇后娘娘事忙，她也是想留下的。”
王仲英自觉这话已经说的滴水不漏，江韫哑口无言。
正要问问后者来小厨房做什么。
只听到“哐啷”一声，只见一柄菜刀扎在案板上，距离王仲英的小指还不到一寸远。
王仲英吓得后退几步，差点撞上生着火的灶台。
“你、你要做什么？”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江韫一把拽出她的袖子，将她拉到旁边熬药的小间。
小厨房里的宫人面面相觑，又集体看向管事讨主意。
管事心知这两位祖宗能在上阳宫胡作非为都是太后惯出来的，不过还是打发了一个跑腿的去知会柳喜。
“那么多人看着，你要做什么？”
王仲英被江韫拖进小间，有点心慌，连声提醒道：“这儿可是上阳宫，你可不能胡来。”
“胡来？”江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皇后管不到你头上’，就已经足够你死一次了？”
“不过你放心，咱们这个皇后一向是个受气包，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对你做什么。”江韫看着王仲英突然惨白的脸，笑道，“这样的人值得你瞻前顾后，做墙头草？”
“我不是。”王仲英立刻反驳道，“姑母说过，皇后不简单，要我不许跟她起冲突。况且，若是我们做的太过火，不就暴露了吗？”
“你最好不是，不然等我做了皇后，第一个收拾你。”江韫威胁道。
云桐不简单？
笑话。
她就是心眼再多又有什么用，没有娘家撑腰，皇上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只要太后不再正眼看她，她还能神气多久。
这一刻，江韫起了杀心。
她有兄长在外征战，就算太后死了，皇上和萧家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还是不行。
江韫皱了皱眉头，杀太后容易，可万一事后暴露了，不仅她要死，还会连累江家。
她在王青仪手底下乖乖听了这么多年话，岂不是功亏一篑。
况且这个皇后，本来就是王青仪欠她的，她只不过想拿回来罢了。
“你做了皇后，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王仲英突然出声，江韫一个恍神，就忘记了刚刚琢磨的是什么。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你送回南方。你想清楚，到时候别后悔就行了。”
说完，她没给王仲英反驳的机会，扭头就走。
小厨房的众人，看见只有一个人出来，担忧地互相看看，熬药的小间里有不少珍贵的药材，若是里头那个发起脾气都糟蹋了，他们可担不起。
好在小间里的身影，只是呆坐了一会儿，便打开了房门，开始忙活。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各自去做各自的事。
王仲英对着药单子往药罐里添加药材。
在无人注意的视线死角，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头的药丸倒了一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