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定下与大月联姻之事，已是一个月之后。
消息很快传开了，病中的皇帝先有所表示，派人往公主府送了不少奇珍异宝，就不知道这是裕王还是方意安的手笔，亦或是他们俩商量好的结果。
只欠一道圣旨。
贺钊消失了大半月之后，又开始频繁出入公主府，因为他领了送亲的差事，所以打着与我商议婚事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出。
而每次都会跟我在卧室里缠绵许久，像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不满似的，每次都折腾得我骨头快要散架了。偏偏，我也喜欢这种激烈的方式，故意纵容，直到有一次我们俩还在床榻上就听见外面宫人通传说是宁王来了。
几乎能听见宫女在院子里跟宁王对话的声音，我才堪堪穿好衣袍，而贺钊则躺在床榻上，依旧是寸缕未着，身体随意舒展，还取笑我发髻乱了。
我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教训道，“躲好了！别弄出声响来！”
稍微整理到能见人的时候，我才走出去，当时宫女正跟宁王姜康解释着，我在午休，让他再等一会儿。
“姐姐……”姜康看到我出现，眼中一亮，便绕开宫女径直朝我走来。
“听说你前几日陪阿婴去了一趟铜州褚家祖宅拜祭？”
他点了点头，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原先他一直在工部理事，因为跟褚穂婴成亲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就被裕王安排到了礼部去，事情琐碎了，实权也没了。我提起省亲的事，估计只会让他想到不愉快的回忆。
“姐姐想嫁给那个大月王吗？”
“你为这件事而来？”
“若姐姐不想嫁，我会跟五哥去说……”
“你放心好了，他之前就跟我说了，若我不愿意，没有人能逼我。只是我觉得，若到了年纪必须选一个人成亲的话，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嫁去大月，至少还能阻止大月跟周国联盟，一场婚事还能有这样的作用，不是挺好的吗？”
“姐姐……”姜康望向我的眼神里闪烁着碎光，似乎在替我委屈。
“更何况那大月王也是我认识的人，年轻俊朗，嫁给那样的人，应该不会难过吧。”
“姐姐不用勉强自己！你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我……”姜康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隔着案几捉住了我的手，后面的话却欲言又止。
我实在搞不懂，他是想岔了什么东西，才非要觉得我是被逼的。
所以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好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这件事本身没有讨论的意义，我只是个棋子，而他现在也只是被剥了实权的闲散王爷，又不是剧情里继承皇位的新君，就算我们俩说得再天花乱坠，也不能决定将来的走向。
于是我把话题引到他与褚穂婴新婚燕尔上来，又问了他出行的见闻，还聊起宫里福柔的事情。
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想起我里屋还藏了人，便不留姜康吃饭了。刚好，他也准备要走了，我顺势起身送他出去，不巧里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我们俩都听见了。
“什么声音？”
“大概是我养的狸奴。”我笑得很自然，他便没再多问。
等我送完人回来之后就压在贺钊身上，掐着他的软肉，“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跟人聊了那么久，是不是把我忘在这里了？”这家伙皮糙肉厚，不怕疼也不怕痒。
“人家好歹是王爷，难道我能把他拒之门外吗？”
“星叶，对你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吗？”他忽然将我圈紧了些，“那我呢？我也是那个无所谓吗？”
好好的，偷听几句墙根就开始闹脾气了，我还得哄他？
“你怎么可能是无所谓！不如这样，反正到时候你是我的送嫁大将军，从京城到大月的地盘，至少得走两个月吧，我们在中途就私奔，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先把昊儿安排好吧，再给他留些钱财……”
他忽然一个翻身，将我俩的位置对调，兴冲冲地在我脸颊上啄了一口，“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连这些都替我想到了！”
我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微笑回应道，“你在我心目中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私奔的提议，旁人也许觉得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然后才能做下的决定，但对于我来说，整个世界都只是虚幻，不管我做什么，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嫁人或者不嫁人，选择大月王或者选择贺钊，都是一样的。
既然不能回家，在这个世界怎么折腾，不论导向何种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爱他吗？大概在某个时刻，限定在某个范围的话，应该算是爱吧。
但要是抛下眼前所有的一切，我能立刻回到现代社会，我依然就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
安抚好了眼前人，我们继续之前未尽兴的事情，两人都精疲力竭之后才稍作休息。
没过多久，正式联姻的圣旨送到了公主府，同时大月的使臣也到达京城。
宫宴上，正吃着东西的我被点了名，原来是使臣想要亲眼看看我这个大名在外的福荟公主。
“如画像中一般，是个明艳动人的美人儿，我家王上果然好眼光。”那使臣捻着白胡须，笑得有些猥琐。
说着，他还向众人展示画像，是大月王亲手画的我的画像。
我也看到那画像了，呵呵，那衣着打扮，还有那五官眉眼，三分写实七分写意，说是在场的任何一个齐国未婚女子都可以啊，他是怎么看出那画的是我？要我说，那画像里的人是玉锦瑶，也说得过去啊。
玉锦瑶刚被认回玉府之后，换上京城贵女时兴的衣裙款式，也差不多是画中人的模样。
“真没想到，原来大月王是真心想要求娶吾妹，看来本王也是成就了一段姻缘。”坐在殿上的裕王乐呵呵地开口道。
底下众臣纷纷应和着，这种时候我要是说我跟那个无攸或者该叫他无咎其实一点也不熟，似乎就不礼貌了。
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对外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只是两国联姻的话，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难道是想利用我来刺激他的好师妹？不至于这么狗血吧？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