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黄符早已在时间的冲刷下黏在了一起，好在并不算难撕，特别是在纪南完全不在意这些是否真的拥有特别的作用，小喷壶不停的喷水上去的情况下。
感谢万能的大白！
领域里的眼睛看着逐渐闹起来的养蜂人角落，嘈杂的声音将网吧大部分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一时间无人注意到前台零食柜边上的纪南。
纪南不需要全部撕得干干净净，只需要大致看见墙壁的情况就好。
墙壁是暗沉的颜色，上面有着数道横七竖八的裂口，裂口在多年里积满了灰尘，纪南把手帕打湿，用一角用力一抹，露出里面细细的红褐色的沟壑——那是曾经死者身上落下，流入凶器砸出的裂痕的血液，就算处理过，现在依旧能够看见最里面细细的红褐色。
就是这里了。
上面的裂口大致上一指宽，长度不一。
想起网吧卡座边上的消防柜，纪南心里大致确认凶器是什么了。
他用力眨眼，压下身体一阵阵升起的倦怠困意，手掌按在墙壁上。
网吧里适合做武器，分尸的东西并不多，虽然他看见的消防柜里似乎只有灭火器，但是他有注意到前台的桌下还有一个更大的消防柜，那里很有可能有消防斧。
古塘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两个网管气冲冲的无功而返，朝前台的方向回来，脸色阴沉的厉害。
纪南确认了网吧曾经案件的凶器，也不磨磨蹭蹭，飞快的朝墙上泼了小半瓶胶水，纪南直接抓起刚才撕下的符纸就胡乱糊上去，也不在意正反整齐什么的，只要不细看看不出来就行。
两个网管如同复制粘贴一样并排走回来，晨光熹微，前台空无一人。
而背面的电脑前，换了一身斗篷的青年轻快的敲击着鼠标，标记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小旗子，在格子上扫出大片空白。
……
还剩下两条规则。
网吧里现在还活着的玩家精神疲惫又警惕了大半个晚上，眼见着外面都隐约有了亮色，剩下的两条规则也依旧没有一个人触犯，就算是养蜂人让最后一只工蜂几次试探，都没有死。
看起来是并不容易触犯的两条规则。
这种时候，基金会推出的提示卡作用的越发明显了，可惜僧多粥少，纪南即使让大白留意，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再抢买到道具卡。
谁也不知道基金会是怎么判断放出多少张道具卡的。
纪南支着下巴，在领域里扫视着所有人，心里也浮起一层焦躁——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能够撑多久，啪嗒啪嗒鼠标的按动声音都听得他心烦。
无端的戾气横生——太慢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蓝紫色的光晕与隐约的重影倒映在眼中，头颅沉重不堪，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分钟，思维控制不住的下跌，又在其中冷不丁的惊醒。
假如没有探索者进入，这个世界或许可以维持着污染后的模样，缓慢的消散，飘在混沌里，但是在探索者进入之后，世界就是在倒计时，规则被挖掘，基金会的力量接入……要么被成为基金会的东西，要么就崩溃消散。
而他们这些最底层的探索者……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不能再慢吞吞的等人去死了，时间再拖久些，不等世界崩溃，他就已经坠入噩梦里去了。
沉眼掩去思绪，纪南朝着古塘的方向走去，快步下斗篷都轻微的扬起，发出飒飒声响。
……
古塘和数据师大和田蹙着眉，一次次粗暴的让最后一只工蜂去尝试各种行为。
大和田拿着速记本在上面手指不停，记下每一次尝试，避免出现重复的行为浪费时间。
“二十，时间通过，无规则。”
“二十一，时间通过，无规则。”
“二十二，时间通过，无规则。”
“……”
他们已经尝试了很多的事情，每一分钟要求工蜂执行不同的任务，并在六分钟后根据工蜂的生死来确认规则。
“我们进入这个世界多久了？”
古塘揉了揉太阳穴，问大和田。
不只是工蜂累，想出各种不触犯之前的规则，并且内容上不重复，有一定的可能性的规则也不是轻松的事情，更何况之前因为南方的祸水东引的行为还被两个网管死盯着纠缠了一段时间，他现在只觉得大脑在嗡嗡嗡的作响，有时候一抬眼，都觉得思维恍惚，各种负面的情绪淤积在脸上。
几次说话说着说着都停顿下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之前两个网管过来之后交流、狡辩留下的残响。
好在他和大和田默契，面对幸存者和污染都是他出面，大和田完全不与两个网管接触，才能够一次次的叫醒他保持整体上的清醒。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时间太快了，明明感觉还没有做些什么，转眼就过去了这么久。
古塘深呼一口气，甩了甩头，理清自己的思维，
“三十二……”
“队长，是三十五了。”
“好，那么三十五……”
古塘看着工蜂去执行自己的任务，视线回到屏幕上，随意的操作了一会，视线逐渐的涣散，鼠标移动，看着屏幕上各色的软件，程序，几个黑色的图标不知不觉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点这个吧……它看起来还不错……
“……队长！”
古塘猛地睁大眼，右手被大和田死死压在鼠标上，再一看，屏幕上鼠标光标停顿的地方愕然就是一个恐怖游戏。
“谢了。”
古塘转而打开电脑自带的绘画功能，随意拉了几根线。
“看来你们的状态不太好。”
一个冷淡的声音从忽的从侧边传来。
古塘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来人，并没有因为突然的声音表现出什么不对，他的语气不变，神经却一下子紧绷起来，心里警惕——南方过来做什么？
“彼此。”
整个网吧，受污染程度最高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虽然古塘不清楚南方在到前台做了什么，但是他是在两个网管回去之前的几秒钟才离开前台这件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某种微妙的意思在空气里接触了。
“合作的可能性为93%。”
大和田适时地开口。
古塘看向南方，坐着的姿势让他很清晰的看见那张不像是真人的脸。
青年眼角微微上挑，是最完美漂亮的轮廓，看上去却冷淡且阴郁。
他的声音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冷酷，似乎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情，古塘却心知肚明底下隐藏的含义。
“除了我们，现在网吧还有十二个探索者。”
他唇角向上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