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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恨他...
雍正第一时间想起了先帝爷还在时那段峥嵘岁月，细算起来那几个兄弟只怕没有一个不恨他。
死了的只是没什么机会，还活着的老八等恨不得将自己就地正法，其中最恨的除了老八，倒是还有一个人。
十四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又被自己赶到皇陵，想来积怨已久。
雍正于是趁死讯传开乱糟糟一片时暗地里潜入了盛京昭陵。
不出他所料地被热情招待了，甚至只刚刚说出自己虚构的‘被皇帝打压陷害不得已而假死’的内情时，更加赢得了眼前人的同情和同仇敌忾。
“皇帝生性多疑狭隘，最是容不得人，苦了十七弟了......”
雍正：“......”
洋洋洒洒的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辱骂当今圣上的话，饶是雍正有所心理准备都难免露出几分异色，未免他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借灌酒的动作掩饰住。
酒过三巡彼此都带有几分醉意，雍正才借机提起。
“十四哥在这苦地方煎熬多年，可有回京的打算？”
“本王自是想回，但皇帝小气...”
对上那双深沉的视线，十四酒醒了一半，显然这回京不是字面意思，“你的意思？”
“臣弟的意思是，十四哥真的情愿就此蹉跎此生吗？先帝爷在时您过的是何种日子，如今又是何种？”
“十四哥真的甘心吗？”
语气煽动而暗含引诱。
十四另一半酒意也清醒了，下意识想张口骂对方狼子野心，话到嘴边却突然打了个转，“你有何办法？”
当年哪怕是太子赢了他都不会这般郁气，偏偏是他顶讨厌的老四。
十四自然不甘心。
“十七弟此番来寻，究竟为何？”
趁着酒意清醒了，野心和不甘被勾起，十四预备掩下门窗仔细与眼前人筹谋一番，却只得了一句‘十四哥只需配合即可’，除此以外别无他话。
而且怎么总感觉，十七弟把自己的野心勾起来后，倒好像是更不高兴了？
又静等了几日也不见动静，十四回过神来慢了半拍，莫非十七是老四派来试探他的诱饵？
以老四的阴险程度绝对有可能。
十四初时心惊后悔不迭，随后又稍稍冷静。
看了看自己家徒四壁的大宅子，早已不是昔日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王了，一时怀疑自己哪一处还能引得老四惦记？
但也不排除他小肚鸡肠的可能。
十四拳头握了又松，正懊悔嘴快之时，手底下人回禀说是客人有了动作，却不是在这盛京，而是远到了边境。
等那人回来，十四才找到机会，“十七弟派人去宁古塔做什么？”
他急不可耐，雍正倒是语气平平，自顾自斟了一杯茶，“自然是有事可做。”
又来了。
这话只说一半的臭德行。
有一瞬十四恍惚间在眼前人身上看到了几分最讨厌的那人，连晃了晃脑袋才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开，也不计较他只倒一杯茶的失礼。
“你要找的那人叫什么甄远道是吧？那是谁，与你有仇？”
几乎面贴面的距离，可见他的急迫。
“那是昔日莞嫔的父亲。”
身居高位多年能与自己靠的这般近的都是女子，鲜少有大男人靠这般近，雍正冷着脸把人推远些，在他怀疑之前错开话题。
“他女儿是皇帝的心头爱，利用好了十四哥回京一事便有着落了。”
十四远在盛京，党羽早就被剪除的所剩无几，在这盛京经营多年也才勉强有几个可以使唤的人，但再远就有些力所不能及了，自然不知道皇宫里后妃的事情，但听他这般笃定，也来了精神。
“可是要与那人示好？”
十四以为自己猜到了点子上，但只得了对方一记平淡，但总让人觉得莫名鄙夷的眼神，然后又是嘱咐他借机配合，说是要即刻潜回京城，需要自己帮忙...
该不会是要欲擒故纵，准备回皇城后再向皇帝报告，想抓自己一个正行吧？
十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吩咐以仅有的人手布置了一下助他回京，只是临行前难免踌躇。
“十七，十四哥真心待你，你可不能助纣为虐、弃明投暗啊...”
这依依不舍又不放心的模样，显得自己像是个要赴京赶考的陈世美。
衣袖被紧紧攥住，挣又挣不开，雍正初始不悦，随后有些讶异的好笑。
原先以为这傻子是个滚刀肉不怕疼的，现在看来原来也知道怕，眼下怕是慌得连自己在说什么都弄不清楚了。
“十四哥放心，臣弟自身尚且难保，自然不会弃兄长而去...”
好说歹说才让其放了人，雍正走出去了好远才想起来回头，远远地只看见小路上宽厚高大却莫名显出几分孤单的身影。
可怜但也可恨。
雍正不意外他有造反的心思，毕竟当初登基时他就这副态度，只意外过了这多年居然还能轻松地挑起。
这是有多恨他？
眼神深了深，雍正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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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郡王的死讯传开已经接近半月了，皇城里渐渐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远在凌云峰的小禅房内却仍然惨淡，却也显得闹腾。
甄嬛已经有接近一个多月的身孕，忧思之下身体更加虚弱，短短几日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苍白消瘦得几乎要随风而去，但这已经是强打精神之下的状况。
心爱的人死的不明不白，家族和亲人还在宁古塔受苦，腹中还有她曾经期待过的孩子...
如今种种急迫的事情堆在眼前，甄嬛食不下咽，勉强喝过几口粥便没了胃口，抓住槿汐的手，“苏培盛怎么说？”
“娘子...皇上还没清醒过来...”
甄嬛手因为错愕而稍稍松开，浣碧在一旁却忍不住开口，“怎得还没醒，莫不是苏培盛骗了咱们，不想帮忙？”
“苏培盛与我是同乡，不会骗人...”
见槿汐下意识开口为他解释，浣碧本就焦虑和忧心的情绪顿时绷不住，“这都多久了还没消息，你怎么还帮他说话，莫不是....”
甄嬛及时打住，“好了——”
但槿汐还是明白浣碧想说什么。
‘莫不是真把自己当苏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