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面色惨白。
他知道隔离贴意味着什么。
林效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但他不信。
“这不是白茶味的吗？”
金阳缓缓摇头。
林效表情空白，过了半晌才像是恢复思维能力一般的苦笑了一声，喃喃，“是这个味道？”
金阳感觉林效大受打击，连忙安慰。
“这不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贺升他是omega啊，这个信息素味道是alpha的，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
“那为什么不是白茶！”
金阳哑了，无言以对。
卫生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林效气得心梗。
他知道金阳的话在理，
他也想不明白，
他一个信息素都闻不到的beta他能明白什么！
林效往墙上狠狠踹了一脚，“他妈的！”
发泄了这一下，他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对金阳道：“我刚刚不是故意想吼你，我先送你去地铁站。”
金阳欲言又止。
林效的状态很不对，像是要拎棍子把人抡死。
送走金阳，林效买了烟，站在花坛边上一根接一根的抽，心里的戾气和愤怒久久平静不下来。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贺升是omega是确定的。
那个崽种是alpha是确定的。
隔离贴上是崽种的信息素是确定的。
都是确定的事情，逻辑却无法自洽。
那已知条件里，便有条件是假的。
林效上楼，去了一所的信息素检测室，这边用的是军部的信息素检索库，比之前贺升使用的校级更全面，更完善，如果检索结果和当初贺升检索出来的结果一样。
那么第二条和第三条，就是正确无误的条件。
林效把隔离贴放进去，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直到屏幕上跳出硕大的
【无结果】
林效悬着的心，彻底吊死了。
是贺升。
当初咬他的那个人就是贺升。
林效第一次对一个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力量上的屈服或敬佩，而是来自于精神上的。
这个人像深渊，像风平浪静却暗潮涌动的大海，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林效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关了机器，收起隔离贴，回家。
这个屋子，现在看起来，虚假，不真实，别有用心。
他静坐在沙发上。
直到门“咔哒”一声打开。
他才如启动的机器一般，有了反应，转头看向贺升。
“怎么不开灯？”
林效站起来，望着他，猛地撕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隔离贴，单刀直入，“你告诉我，这个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贺升静了片刻，面上舒展开温柔的笑。
“是黑玫瑰，黑色的花在自然界很少见，所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他走近，
每一步都步伐缓慢，一如往常，却带给林效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他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明明感到害怕，明明想跑，却一动也动不了。
贺升柔声问：“你知道了什么？”
这一刻，林效明白，真正的压迫从来不是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是平静的，看似柔和，却无孔不入的。
从前觉得温柔面善的人，现在只觉得可怕。
林效不知道从前的事情，贺升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不可能在贺升面前说实话。
“都知道了。”
贺升面对林效的冷漠和怒火，嘴角带笑，口吻亲昵，“小林这么聪明，真是讨人喜欢。”
“别说这种话，让人恶心。”
“看来是知道了不少，连这个都不信了。让我猜一猜，是谁告诉你的，孙方舟？还是陈锦添？又或者是你自己意识到了不对劲，查我？怎么查到的？”
林效怒不可遏，一把攥住贺升的手腕，“这是重点吗？！你难道不该为你做的，说的，给我一个解释，向我道歉？！”
“道歉你就能原谅我吗？”
不能。
这会是林效心里永远的芥蒂。
“你不信我了，对吗？我骗你的再多，有一件事情，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对你，真心实意，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你感觉不到吗？你不是知道吗？你明明看得到。论起欺骗，我不及你。”
“我骗你什么了？！”
“你心里清楚！”
林效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竟被看出来了，
他对他，没有几分真情感。
要说骗子，他们都是。
贺升抚了一下林效的脸庞，有些委屈，“别生气，你骗我，我骗你，扯平了不是吗？况且，你还是需要我的，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你。”
贺升想亲他的嘴巴，被他避开，只能退而求其次地亲他的脸颊，又被一把推开。
“谁他妈和你扯平？”
贺升被他推的后腰撞上了桌角，疼得他皱眉，此刻顾不上，也毫不在乎，宽容大度的像个长辈。
“那你打我两顿，出出气？别憋着，伤身体。”
“我不想见到你。”
林效无话可说，拿了沙发上的手机就往外走。
贺升慌了，“你要去哪？”
林效不说话，闷头往前走。
贺升追上去，“你能去哪？你已经绑定了我，根本选不了别人！你出去了，还得回来，你难道不想回家了吗？”
林效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我是骗了你很多，我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冷心冷肺，虚伪假面，可我爱你是真的，你看得到数值，就不该不信这个。”
贺升望着他的背影，期盼他能转身，可他真的转身了，面上的愤怒和错愕，让贺升如坠冰窖。
这一瞬间，贺升意识到，他自曝了。
攻略的事情，林效还不知道他已经知晓。
贺升心慌意乱，
心道：完了。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有数值？怎么会知道我要回家？”
林效越想越觉得可怕，贺升为什么能知道？
那一直以来他的愧疚算什么？他的好心算什么？他的承诺，他的真情，都算什么！
“你都知道，却一直看着我演戏，耍我很好玩吗？”
“我没有耍你，我喜欢你，假的我也要。”
林效一个箭步冲到贺升的面前，揪住他的领子，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人提起来。
“你他妈的，我弄死你！”
被攥紧的衣服勒紧了贺升的脖子，贺升没反抗，仰着脖子，声音嘶哑，艰难，“杀了我，你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是你想要的吗？”
林效怒极，对准贺升的脸揍了下去。
贺升跌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口腔里都是铁锈味。他也不去擦嘴角流下的鲜血，抬眸去看林效，却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眼眶瞬间红了。
片刻后，他坦然笑开，“宝贝，开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