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一点点晕。”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唇,扭扭捏捏地看着姜笙笙,小声问道,“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一旁的毛红闻言,立马红了眼圈。
她也不知所措地看着姜笙笙,期待着她说些什么。
“现在太晚了,你看外面这么黑,如果我们回家的话,路上很可能会遇到坏人,太不安全了。”姜笙笙指指窗外,放软了声音,感觉自己仿佛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家人在哪里,叫什么呢?你要不先跟我们讲讲?”
小男孩点点头,依恋地靠着姜笙笙:“我叫二毛,住在向阳村…”
二毛岁数不大,脑瓜子倒是聪明伶俐,口齿清晰地把所有他能想到的信息都交代得一干二净。
他并不清楚自己是过继的,只晓得自己有个爷爷叫黄柏,还有个瘸腿的叔叔黄松。
二毛还没到上学年龄,甚至连正经的大名都没有。
这话听得毛红眼睛又是一酸。
“二毛真棒,什么都记得。”姜笙笙浮夸地给二毛鼓了鼓掌,又细细追问道,“那你爸爸妈妈呢?”
二毛神色一暗,吸了吸鼻子,“妈妈跑了…爸爸不要我了。”
“谁跟你说的?”毛红忍不住插话道。
二毛缩了缩脖子,怯怯地看着这个怪阿姨:“村里…村里人都这么说。”
毛红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就是他的妈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取信这个孩子。
“没关系,你还记得今天接你回来的那个叔叔吗?他可厉害了。”姜笙笙顿了顿,“回头我们不仅把你送回家,还帮你找到爸爸妈妈,好不好?”
二毛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如捣蒜。
姜笙笙冲毛红使了个眼色,又继续忽悠二毛:“不过姐姐也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姜笙笙将二毛的身子扭转,朝向毛红,“这个阿姨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她的小宝宝被人偷走了,所以现在特别伤心,你能帮我陪陪她吗?”
“这样我才有空去帮你找家里人。”
对上毛红期盼的目光,二毛面露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厉害的二毛小朋友。”姜笙笙一手牵着二毛,一手拿着铝饭盒,走向毛红,“你们先吃饭,我去忙了。”
她慢慢后退,跟二毛摆摆手,轻轻关上门。
…
与此同时,向阳村一片鸡飞狗跳。
白天军人来村里找人的消息一传开,黄建军的那群狐朋狗友全部闻讯潜逃。
只有黄建军被留守的军人扣着,几次逃跑不得,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劝你坦白从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唐临风一锤审讯桌,对吊儿郎当的黄建军怒吼道。
黄建军翘着二郎腿,摸了摸嘴角的伤口。
“警官,我都说了,是我那群狐朋狗友不做人,看我不愿意还债,抢了我的孩子去抵债…”
“我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卖了亲生儿子吧?”
“那可说不好,万一有相好的撺掇呢?”裴时煜推门而入,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建军。
他满是横肉的脸一抖,“警官,说话得讲证据。”
裴时煜哼笑一声,“行,明天给你看证据。”
唐临风也收起审讯本,紧随裴时煜其后,只留下“啪”的一声关门声。
眼见着门关上,黄建军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面色慢慢冷下来。
…
“裴团,你真有证据?”唐临风攀着裴时煜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才过去多久,裴时煜就掌握了这么多证据?
这也太逆天了!
“…诈他的,先晾他一晚。”裴时煜按按额角,“今晚加班,争取明天真把证据甩他脸上。”
…
一群人盘算着手头的信息,还真找到了头绪。
唐临风忍不住欢呼一声,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摔:“看这狗东西还怎么狡辩!”
裴时煜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场硬仗。”
夜色昏沉。
裴时煜将钥匙插进门锁,扭动一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
一旁的“邻居”姜笙笙推门而出:“回来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三个字,裴时煜莫名觉得心里熨帖极了。
这仿佛姜笙笙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在深夜里耐心地等待晚归的丈夫回家…
他收了推门的手,侧身正对着睡眼惺忪的姜笙笙,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自觉的柔软:“怎么还没睡?”
姜笙笙踌躇一下,莫名感觉有些害羞。
她不自在地用脚尖蹭了蹭地面,垂下眼睑:“等你。”
裴时煜听到这话,眼睛不自觉地睁大。
他喉咙紧了紧,静默了几分钟,才缓缓道:“我…很高兴。”
裴时煜说着,脚尖一动,悄悄往姜笙笙身前凑近。他抬起手,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眼前这个人。
欢喜几乎要从胸膛里溢出来。
姜笙笙被这话一噎,抬头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正对上裴时煜黑沉沉的眼神,专注幽深,看得人莫名心一紧。
与此同时,那只宽厚的大掌稳稳落在她发顶,力度轻柔地拍了拍,顺着她的脸颊落在她肩上。
温热的手掌拂过姜笙笙敏感的耳垂,惹得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明明裴时煜只是克制地摸了摸她的头,但姜笙笙就是感觉分外不自在,总觉得这人的眼神带着过分的侵略性。
姜笙笙抿紧唇,赶紧提了提手中的保温壶,打破此间黏稠暧昧的气氛:“周阿姨怕你饿着,特意给你留的汤,要不要趁热喝点?”
裴时煜自觉忽略“周阿姨”三个字,接过保温壶:“谢谢笙笙。我们一起吃?”
姜笙笙迟疑地点点头,披上外套,跟着裴时煜一起走到旁边的大堂。
前台的服务员也不知去忙些什么,缺席了岗位。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裴时煜显然也注意到这点,分外坦荡自然地捉住姜笙笙的小手,引着她向角落里的沙发座走去。
带着茧子的大手有节奏地摩挲着姜笙笙软嫩的手背,她就是想装作没发现也不可能。
姜笙笙只觉得耳朵发烫,她做贼心虚地瞥瞥四周,压低声音:“你干嘛!”
那声音又娇又软,仿佛带着弯,勾得人心痒痒。
裴时煜的喉咙滚动一下,更加用力地捏紧姜笙笙的小手:“咳…行使对象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