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赶巧，向阳村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那群人贩子跑得无影无踪，却没来得及跟买家交接。
蹲守在向阳村的士兵们今早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一通盘问下才知道，他是来“领”媳妇的。
一旁的唐临风死死地拧着眉头，不敢置信地确认道：“黄建军这狗东西，居然还要把毛红研究院卖掉？”
报信的士兵点点头，补充：“他收了500元。”
裴时煜也忍不住握紧拳头，这人渣当初强行娶了毛红，要不是毛红家里人被平反，为她撑腰，或许毛红这辈子都得困在村子里，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村妇，根本没办法重新开始做研究。
更可恨的是，毛红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生活，这人因为赌债，想要从毛红那里哄骗钱财不够，居然还想把人卖掉。
实在歹毒！
“带着人去审讯室。”裴时煜抿紧唇，面色沉沉，快步朝外走去。
…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唐临风撑着审讯桌，对着黄建军怒目而视。
“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不仅卖儿子，还卖妻子！”
罪行被揭露，黄建军维持不住吊儿郎当的镇定，他面上的横肉抽了抽：“我要见毛红。”
唐临风一拍桌子，“你想得美！”
黄建军抿紧唇，不再说话，显然是不打算交代一切。
裴时煜握紧了手中的钢笔，淡淡道：“去问毛红研究员愿意过来吗？”
唐临风迟疑，见裴时煜对他使了个眼色，忍耐地握紧拳头，“嘭”的一声摔门而出。
等审讯室恢复安静，裴时煜才敲了敲桌子。
“即便毛红研究员愿意见你，以你现在这个拒不配合的态度…”裴时煜顿了顿，“我也不会让她过来。”
黄建军眉头一挑：“那你想怎么样？滥用酷刑？”
他可记得，最初就是这个人，将他的胳膊拧脱臼。
“二毛的小姑姑好像怀孕了。”裴时煜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钢笔，沉静地看着对面的黄建军，“一个未婚姑娘…怀的是你的孩子？”
黄建军“嚯”地站起身：“你想干什么？”
“那姑娘似乎不是很情愿，悄悄问我能不能帮忙找大夫，帮她打掉孩子。”裴时煜顿了顿，“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你敢！”黄建军气急，看着面不改色的裴时煜，又软了声音，“我招。”
黄建军虽然不成器，但是也不是个天生坏种。他毕竟是村长的儿子，家里人总是会拘着他。毕竟这人要是太无法无天，还会牵连到村长，损害一家人的利益。
他一早就看上毛红，但是真让他去强行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他还做不到。说白了，有贼心没贼胆。
可没想到有一天，他又去纠缠毛红，毛红居然答应了。
黄建军喜不自禁，心下也有些打鼓。他仔细观察之后，弄明白了。毛红跟知青点的另外一个男知青好上了，结果人抢险救灾的时候淹死在河里，毛红伤心过度，才答应自己的求亲。
黄建军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他也知道，要不是这出意外，估计还没有他的事，便欢欢喜喜地跟毛红结婚了。
结婚那天，黄建军简直享受了最美好的待遇。年轻娇俏的毛红头一次对他小意温柔，给他灌了一杯又一杯。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实在没啥印象，只记得一个月后，毛红就怀孕了。他当时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实在太行了，可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而后，毛红吵着闹着要回城，黄建军实在气愤不已，两人推搡间，孩子就早产了。按理来说，不到六个月的孩子很容易夭折，但这个孩子却好端端活下来了。
他惊喜之余，听到自家妈妈正给产婆塞钱，让她不要在外面乱说孩子是七个月早产的。
黄建军明白，他妈妈怀疑自己早就欺负了毛红，不然毛红不会愿意嫁进来。可他清楚，他婚前绝对规规矩矩。
再想起那个淹死在河里的男人，黄建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怒气冲冲，把孩子送去了向阳村。当时，黄建军没有想太多，只想着眼不见心不烦，随着孩子长大，黄建军还在报纸上看到毛红获奖的一些报道，心里更加不忿。
恰好，他的狐朋狗友找他一起合伙干大事业，说能赚大钱。黄建军一时鬼迷心窍，走上岔路。他也没想到，这赚大钱的路子，居然是拐卖人口，不拘小孩或妇女。
可这群人都穷凶极恶，不是他说不干就能不干的。
起初，黄建军还有些良知，随着钱越赚越多，他免不了有些飘飘然，也不觉得拐卖人口有什么不好。
向阳村那些破败的老房子，也成了这群人的据点。
从外面拐来的妇女、儿童都在这里进行交易。
假借着看二毛的档口，黄建军三番五次地在向阳村放风、交易，渐渐跟二毛的小姑姑相熟。他们年纪差距不小，二毛的小姑姑还是个水嫩的小姑娘，自然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村人没什么好感。
可黄建军已经不是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年轻了，他想到自己当初一片痴情却被辜负，心里起了坏念头。趁着黄大伯家里人没防备，害了小姑娘。
小姑娘面皮薄，受了欺负也不敢声张，可日渐隆起的小肚子让她差点吓破胆。
恰在这时，黄建军的另一波朋友撺掇他赌博，前面几场他都赢得盆满钵满，最后一场快把裤衩子都输干净，把他这段时间积攒的财富都掏个干净。
与此同时，毛红接受了京都的号召，准备前往海岛建设祖国。黄建军在报纸上看清楚了毛红的单位，试探着给她打电话。
人是找着了，却不愿意借给他钱。
想到前半生的诸多不顺遂，黄建军恶从胆边起，吐露了二毛的事情。
他等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人。心里又气又急，再看着二毛，心气更加不顺。
二毛的存在，仿佛是对他的一种嘲笑，嘲笑他年少无知，明晃晃地告诉他——毛红给你戴了绿帽子。
再加上要债的人催的急，黄建军灵光一闪，觉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二毛卖掉。
自己筹到钱，二毛不用碍他的眼，最关键的是，毛红要是知道，肯定得悔恨终生。
这样一举三得的好主意，黄建军根本无法拒绝。
谁知道就那么巧，自己这边约好下线，刚把二毛出手，毛红就从外地赶过来了。
上来就要夺走孩子。
那帮人都不是善茬，自然没让毛红如愿，反而将她结结实实地绑起来。
大抵为了让黄建军弃恶从善，毛红说了很多威胁的话，扬言自己有背景、有诠释，如果黄建军回头是岸，一切好说，不然，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非但没让黄建军放弃卖二毛的主意，反而让他意识到，绝对不能放过毛红。
不然这娘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打定主意，黄建军干脆把毛红也卖了。
为了保证毛红被倒卖的距离足够远，他特地往山里找了买家，这才耽误时间，让匆匆赶来的裴时煜他们逮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