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捧着地图，一路走一路和李梓柯说话。
李梓柯还贴心地在台阶周围，升起了用来挡风的半透明挡板。
乍一看，这两人不像是在副本里，反而像是来旅游的。
白雪有点儿无语：“你这人……”
李梓柯眨眨眼：“我？”
白雪笑了起来：“你人还挺不错的，难怪能有粉丝。”
虽然挡板没什么大用，但是李梓柯有这份心，就已经比很多玩家都强了。
李梓柯也笑。
她和白雪两人一起走时，不用等其他玩家，因此两人的脚程都快了许多。李梓柯按照白雪的指示，沿着冰壁搭建起一层层台阶，很快就从另一条路上了冰壁。
两人下了台阶，踩回了雪地上。
黑色的台阶缓慢没入雪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它们从未存在一样。
白雪看了一眼本应该有台阶的地方，感慨：“你这个异能还挺好用的。如果以后我有机会，我也去买一个类似的。”
李梓柯笑着点头。
不论白雪的这具身体里，是已经死去的玩家，还是不知从何处诞生的意识。
她都会将对方当做“白雪”本人来看待。
——她一直是个很有礼貌的玩家。
白雪反而摇头：“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种Npc很难有那么一天……算了，就当是留个念想。”
她边走边说：“前面就是研究所。这里只有一条路，其他人应该也都到了。”
李梓柯点头，也往前走。
她们两人踩在雪地上。
嶙峋的石头在雪地中，勾勒出了一条依稀可见的蜿蜒道路。
两人避开石头的尖角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了一间被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小院。
说是栅栏，但构成栅栏的那些木头，都被胡乱劈成了厚薄不均的状态，稀稀拉拉地插在雪地里。
在这圈栅栏中心的，是一栋双层木屋。
木屋的二层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李梓柯伸了个懒腰，问白雪：“现在几点了呀？”
白雪掏出指南针，对着天空中白晃晃的太阳照了一下，说：“中午十二点之前。”
李梓柯点头，声音里透着小小的骄傲：“我们在中午前就到了研究所。”
白雪失笑：“是啊。”
她夸李梓柯：“要不是你搭了那些台阶，我们早就迷失在雪山里了。从山下到研究所只有这么一条路，也只有一种走法。”
李梓柯骄傲。
李梓柯自满！
她问白雪：“这栋楼里还有人在住着吗？”
李梓柯站在白雪身后，只动嘴，一步都不抢着往研究所的方向挪。
白雪再笑：“你真是……一点儿坑都不踩的。”
李梓柯的笑容甜甜：“如果我喜欢踩坑，那我不是早就死在副本里了嘛。”
白雪笑着抬手，拍了拍李梓柯的肩：“确实，聪明的玩家才能活得更久。”
李梓柯笑。
她低头叫系统：“系统，你看别的玩家在副本里要考虑生命安全，我打通副本了，被你找来再打副本，怎么在副本里也要考虑生命安全？”
她试图争取一点利益：“我不指望无敌，但能不能多搞几条命？”
系统沉默了会，说：“合同里都写明了……”
李梓柯沉默。
系统含蓄地说：“这都第二次签合同了。”
李梓柯继续沉默。
白雪站在院子外面，朝院子里面张望。
她小声和李梓柯说：“我看着，里面没有其他人啊……”
李梓柯困惑地抬起头看。
在她的视野里，这栋二层小木屋中亮着灯光，也有许多影影绰绰的黑影。
李梓柯想了想，说：“在我的视野里有。”
白雪确认：“你有能力自保吧？”
李梓柯点头。
白雪拉上李梓柯，就往院子里头走。她大步跨过杂乱的木头栅栏和雪堆，走向木屋门口——
然后走过门口。
白雪低声笑：“我说把地图放在这里，当然没说我是藏在木屋里面啊。”
李梓柯点头表示赞同。
她再抬头，看向了二楼的窗户。
这扇窗户前，聚集着最多的人影。人影绰绰，成为了相互依存叠加的拼图，几乎将那个暖黄色的窗户填满。
她看不清她们的脸，但她知道她们可能是谁。
站在二楼往下看的右白虎转过身。
她向系统确认了一下现在的时间，问不叫朱雀：“你说，其他玩家怎么还没来？”
不叫朱雀的表情也有点儿凝重。她看往窗外看了好几眼，但怎么都看不到任何玩家的影子。
她摇了摇头，说：“……我也没在这个房间里发现类似地图的纸张。”
右白虎皱着眉想。
左青龙笑着从房间外走进来。他献宝似得给右白虎看自己刚刚翻到的东西——
一本日记。
右白虎心烦意乱地翻开它。
这是一本研究日记。
右白虎粗略翻了翻，着重看了下那几页可以辨识出文字的部分。
日记上标注的日期跨度很大，从二十几年前……
直到今天。
右白虎低声吸了口气。
她们已经走遍了这栋小木屋的每一个房间，但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存活的生物。
即便这里可能有人，也不应当会在她们到来之前，就这么恰好地离开这里。
右白虎翻开这本日记。
在每一次研究所的钟声敲响之时，“研究人员”都会在这本研究日记上，记下新的东西。
【我们根据传说，来到了雪山。】
【我们和这里的村民聊了雪山圣地，但他们看起来完全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
【建起了木屋。】
【这里就是我们的研究所了。】
【为什么唯独这座雪山如此神奇？我一定要找出答案。】
右白虎手中的纸页迅速往后翻动。
这些“研究人员”中的一部分人，似乎死在了这里。
但日记仍在继续。
这本日记里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她们来到此地的这一天里，“研究人员”用杂乱的笔迹，写下了如下内容：
【如果死了的人就是死人，那我们原来都是死人。】
【如果死人不认为自己已经死了，雪山会让他再活过来吗？】
【……】
在一段漫长而混乱的，无法辨认的笔迹和划痕后，“研究人员”又写下了仍带着墨迹的文字。
【原来死人和活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啊。】
【我是死人，还是活人？】
【他们都看到了雪山。他们都前往了雪山。他们都成为了雪山。】
【我要……用死人的眼睛，才能看到雪山吗？】
右白虎沉默着看着狂乱的字迹。
——这本日记中的，最后一段文字的笔迹……和她的笔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