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准备糊糊呢？”
老李第一个窜门对象，是隔壁卖煎饼的韩老哥。
卖煎饼的，只要口味做的不是太离谱，生意基本是不会差的。
两人平时的关系十分不错，凭着老韩对他的信任，李多德没少在这家煎饼铺子身上蹭到油水。
然而，今天，老韩对李多德的态度却显得格外冷淡，甚至...李多德觉得，老韩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苍蝇一样，充满了厌恶。
“老韩，今天生意不好吗？感觉你有心事啊！”
老韩冷哼一声，把面糊浇在铁板上，用砧板用力一按。
呲的一声，灼热的蒸汽瞬间冒出。
就好像，此刻按在铁板上炙烤的，并不是面糊，而是老韩的仇人一般。
“我有没有心事不敢说，但是肯定有人干了亏心事！”
老韩带着深意的话，让李多德一愣。
有人干了亏心事，这莫不是在点自己？
难不成他暴露了？
不能啊？
平时给王筒那边汇报数据的时候，都做的相当隐蔽，有的时候甚至就只是发个消息而已，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啊！
“哎，老韩，你......”
李多德还想要问清楚，结果老韩直接拿铲子一撩，几滴发烫的面糊糊直接冲着李多德的胳膊就去了。
滚烫灼热的面糊糊，直接把李多德给烫得嗷嗷乱叫。
这下，李多德也是知道了老韩的意思，悻悻地离开了。
李多德摸着手臂上被烫出的几个泡，骂道：“老不死的东西，还跟老子打上哑谜了！”
想了想，李多德直奔一家凉皮店。
“孙妹子！最近生意怎么样？”
李多德笑的满脸都是褶，那叫一个灿烂。
原本在和客人谈笑风生的孙妹子，看到李多德的瞬间，立马变了脸，就像是看到了个瘟神一般，当场就板起了脸。
“你过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要是只有韩老头对李多德这副态度，还能归结于那老汉是不是吃错药了。
现在待人和善的孙妹子都如此，李多德要是再意识不到有问题，这么些年在社会上也是白混了。
“孙妹子，怎么了？我这是哪里得罪你们了？”
孙老板冷笑一声：“大家都是平民老百姓，都知道互相挣点钱不容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群人，迟早要遭报应的！”
李多德有些汗流浃背了。
好像...事情真的败露了。
李多德又不信邪地去了几家别的馆子露脸，成功体验到了过街老鼠的待遇。
冷着脸或者骂两句都算好的，碰到脾气暴的，当场就提着扫帚向他冲过来了。
一番忙活下来，该打听的信息是一点没收到，反而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回到自家店门口，突然发现，有几个小孩正在冲自己的店里丢石头。
李多德顿时怒上心头。
那帮年富力强的欺负自己就罢了，这帮臭小子还爬自己头上来嚣张了，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不成？
“你们几个混小子，给老子住手！”
李多德骂骂咧咧的上前，一群小孩当场一哄而散。
不过，这群小孩在跑开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对着李多德扔上几把泥巴，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李多德感觉到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种莫名其妙就被好像被全世界针对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恼羞成怒。
“你们这帮王八犊子！”
小孩挨了骂当场还嘴。
“你才是王八犊子呢！”
“大家都知道，门上插了花的就是叛徒！就是王八蛋！”
李多德愣住了。
“门上插了花的就是王八蛋？”
李多德如梦方醒地看向自己门头下面插着的那朵野菊花。
骄阳似火之下，菊花灿烂得如同另外一个浓缩的小太阳。
只不过，这份鲜艳，在此刻的李多德眼中格外扎眼。
同样的事情，商业街几乎每隔几十米都在发生着。
已经和管理处保持了许多年心照不宣的“暗箱合作”的商铺们怎么都想不到，一朵看似不起眼的小小的插花，竟然给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挑明，但好像，他们灵魂当中最丑陋的部分都已经被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了。
李多德的心理素质比较差，回到自己的铺子之后，狗狗祟祟的把卷帘门下放一半，连身上的泥巴都来不及处理，狼狈地给王筒打了电话过去。
“喂？王会计，我是多德啊！不是，现在什么情况？怎么好像我们都暴露了一样啊！”
李多德慌的不行。
他文化水平不高，不太清楚自己干的这些事儿会不会蹲大牢。
但问题是，他不懂，但是王筒懂啊！
更大的问题是，王筒虽然懂，但他没良心啊！
李多德丝毫不怀疑，要是事情闹大之后，王筒指不定会把他们这帮小弟给推出去当替罪羊。
现在，人人喊打的这种情况，不就是未来的写照吗？
王筒依然是不以为意：“多大点事，无非就是那家小破花店感觉到压力，开始病急乱投医罢了。你放心，我已经上交了一部分材料了，很快有关部门就会下来调查，他们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要不了一个星期，这家人自然会老老实实跟我低头认错。”
李多德听着王筒满不在乎的语气，非但没有安心，反而增加了不安感。
“不是啊，王哥，现在我名声在商铺里面都臭了，他们好像知道我打听他们流水、收入然后报给你的事情了，这我以后还怎么混下去啊？”
李多德哭丧着脸。
王筒呵呵一笑：“行了，你也不是今天第一个找我的了。你们帮我做了这么久的事情，我当然都给你们安排好。”
“正好你那糖水铺子开着也是亏欠，等下个季度，我直接把你调到管理部来，领林氏集团的工资。到时候，你有个名头在身上，谁还敢不服你？”
一听这话，李多德当场就来劲了。
“尊嘟假嘟王哥？”
“还有这种好事？”
得到王筒肯定的答复之后，李多德心里也有了底。
抄起门上的小野花，直奔兰心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