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家别院出来，瑶光在街上买了份云片糕和茯苓饼，还在摊子上喝了碗绿豆汤。
老板是外地来的，操着不太流畅的京都话。
东宫的小厨房也有专门的点心师傅，她想吃什么说一声就行，味道真是没话说，但在外面吃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人声鼎沸中，更有身处人间的感觉。
街头有画糖画的，三文钱就能画一副，瑶光花了三文请她画了一条龙，栩栩如生，像极了自己龙形的模样。
瑶光左手拿着糖画，右手拎着糕点往东宫走，没走两步就被人喊住了。
是李若薇。
也没问她有没有空，拽着人就往郊外马场走，“你成亲之后我都好久没见着你了，这次你可逃不掉了。郊外马场新建了个射箭场，正好上次咱们没能分出胜负，今日补上。”
大片空旷的草地上建了半人高的矮墙，围成个箭场。
五十步远放了个两个靶子，“咻咻”两声，一左一右两只箭齐齐正中靶心。
“不错嘛。”
李若薇有些意外，眼底兴味更足。
招了招手，场内的小厮将靶子又往后延了十步，李若薇左手弯弓，右手搭箭，拉了满弓，眼睛盯着靶子，对瑶光道：“你最近和太子殿下关系怎么样？”
“你具体问哪方面？”
瑶光也跟着弯弓搭箭，回她道。
“当然是感情方面啊。太后浩浩荡荡要给太子殿下寻摸侧妃，我不信你不知道。外面好些人都传，说你们刚成亲太后就着急忙慌给太子找侧妃，是因为你们夫妻不睦。”
“太后盼着太子开枝散叶呢，老人家的心思，做晚辈也不好说什么。话说，你不是也喜欢太子吗？”
箭矢飞出，再中靶心。
瑶光回头看李若薇。
李若薇也跟着一箭射了出去，落在靶心，耸了耸肩，“我就算了，太后又没找我。”
太后是想找个好操控的塞进东宫，李若薇这性子，怎么都跟“好操控”这三个字无缘，自然不会找她。
“再挪十步。”朗声对小厮喊了句，小厮又往后挪了十步。
两人一人一箭，一直到百步开外都没能分出胜负，李若薇的兴趣更足了，甚至在心里惋惜，早知道早就该将人掳来。
“你之前不是喜欢太子吗，怎么不争取一下？”
李若薇撇了撇嘴，道：“我李家虽然不算多么富硕，但也没有给人做妾室的习惯。况且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瑶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真惦记上我大哥了吧？”
李若薇脸上染上红晕，“怎么，不行啊？难不成我还配不上你大哥不成？”
“李大小姐英姿飒爽，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怎会配不上？只是……”瑶光有些犹豫，迟疑中，李若薇疑惑得看过来。
瑶光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给你和大哥算过一卦。”
“结果怎么样？”
瑶光：“你看我这样子也知道结果不是太好。我算了，你们并非正缘，就是强求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李若薇沉默了。
瑶光以为她要放弃了，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慰，李若薇却十分洒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确定要试？”
李若薇点了点头，问她：“我若执意要试，可祸及双方父母家人？”
“不会。”瑶光摇头。
“那可会使天崩地裂，国破家亡？”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那不就得了。”李若薇想得开，“我既然喜欢，便要争取，除非哪日他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且那人对他好，值得他的喜欢，我自然会放手，就好像太子殿下。”
太子喜欢瑶光，瑶光也值得，那她也不会强求下去。
但若是他还未有喜欢的人，自己还有机会，那她也不会因为一两句天命就放弃，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她可不要听天由命。
瑶光恍然发现，她似乎比自己看的更加明白。
倒是自己拘泥于天命了。
笑了一声，“嗯，你说的对，既然你想去争，那就去吧，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李若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
“雪儿，思思，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跟负责人说一声，马上就来。”柳晗昱叮嘱道。
“晗昱哥放心，我们不会乱走的。”
宁凌雪温柔一笑。
她嫁入相府后，日子过得不好，丞相夫妇不喜欢她，连带着府上的下人都暗地里给她脸色瞧，宁凌雪嘴上不说，但神情总是恹恹。
柳晗昱因着迎娶她的事儿已经被父亲臭骂了一通，甚至已经开始培养起他其他兄弟，不免产生了些危机感。
虽然喜欢宁凌雪，也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候触他爹的霉头。
只得让她受了些委屈。
等晚上回来再好好安抚她，但她仍是兴致不高。
柳晗昱心疼，听说城郊新开了射箭场，便领着人过来，哪怕不射箭，骑骑马散散心也好。
临出门的时候，柳卓思也跟了上来。
柳晗昱本意是想和宁凌雪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自然不愿意她来打搅，但毕竟是从小宠大的妹妹，她执意要来，他也不好拒绝。
好在雪儿也没生气。
他没看见，暗处宁凌雪几乎将牙都给咬碎了。
诚然她对柳晗昱没什么太大的感情，和他成亲也不过是无奈之举，但既然成了自己父亲，就该对自己百依百顺，丞相那边不敢闹也就算了，连个妹妹也能爬自己头上！
柳晗昱一走，二人就静了下来。
忽地听闻阵阵惊呼，闻声望去，好几个小厮正鼓掌叫好，鼓掌的对象正是瑶光和李若薇。
射箭场最远的靶子是一百五十步，所谓百步穿杨，百步都不易，更不必说一百五十步，几乎没人能做到。
今日一来就见了俩，还都是女子，如何能不叫人惊讶？
瞧着二人光鲜，耀眼夺目，宁凌雪眼底闪过怨愤，想也不想就走了上去。
柳卓思也紧跟其后。
她不喜宁凌雪，更讨厌瑶光。
“妹妹这箭术真是不错呢。”宁凌雪一出声，那几个旁观的小厮立刻察觉危险，悄悄退了下去。
瑶光转头看她，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宁凌雪牙都快咬碎了，还做出长姐的姿态。
“不过妹妹如今都是太子妃了，也该学些女红，看看《女戒》，这些喊打喊杀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好，太后本就看不上你，再碰这些东西，太后叫太子殿下休了妹妹，可莫怪姐姐没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