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的人，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们都知道焦钰烟说到做到，没有缓。
但谁也不敢跟他理论。
赵管家恨铁不成的说，“你们呀？真是丢人，都二十多岁了，连一个挑大梁的都没有。”
赵管家边说边遗憾的摇头。
“焦老板十五岁挑大梁，一战成名，这么多年自律苦练，头一次这么丢脸。”
“可是今天班主的戏，不是挺成功的吗？”喜来郁闷的说。
赵管家抬头看了眼麦周翁。
麦周翁丧气的低头，“是我拖了焦老板的后腿。”
“班主是天才，我们哪能跟他比呀？”喜来感觉自己就是学八百年也赶不上焦老板一半。
赵管家气愤的瞪着他，“真是一群不争气的东西，天赋不上，还不努力。”
“焦老板几点起来练早功，你们几点。啊？”赵管家高声一喊，把喜来吓一激灵。
“焦老板十年如一日的练早功，手不离戏本子。”
赵管家巡视一圈没人吭声，又继续说。
“你们呢？手不离游戏吧？一周练那么几次早功，都把自己感动坏了吧？”
“平时都不用功，一上台都傻眼了，都知道跟焦老板比天赋，怎么不跟焦老板比努力比自律呢？”
赵管家把大伙说的一愣一愣的，都低头反省。
“焦老板说的对，想留下的就好好钻研戏，要不就出去找个工作，别耽误自己，也别耽误戏班。”
赵管家说着气愤甩手走了。
剩下的人都愣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的傻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找自己的搭档去对戏词了。
焦钰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个个屋里的灯都亮着，时不时还传出一句两句的高腔。
他又转头看向漆黑的林子发呆。
听到身后轻轻的脚步声，焦钰烟没有回头，从脚步的声音判断是金宸煜。
金宸煜的脚步声很重，即使他放轻了脚步，但是跟戏班的人，还是不一样。
金宸煜轻手轻脚的走到焦钰烟背后，本来想拍他肩膀，在把他揽到过来。
可就在他的手搭在焦钰烟的左肩上，手腕就突然被抓住了，一个他不可控的力量。
把他拽到焦钰烟面前，金宸煜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倒地时。
金宸煜本能的搂住焦钰烟的脖子，劲瘦的腰突然被焦钰烟搂住了。
金宸煜丧气的直接挂到焦钰烟身上，嘴里不服的嘟囔，“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怎么你还想偷袭我。”焦钰烟双手扶着金宸煜宽厚的脊背。
“想逗你开心吗？”金宸煜站稳了脚，才慢慢松开焦钰烟，单手揽着他的肩膀。
“我没不开心。”焦钰烟笑着说。
准确的说，他也没什么开心的事，也没什么不开心的。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你没不高兴。”金宸煜想过这些事要是放在自己身上，他不可能这么淡定，早发火了。
焦钰烟摇摇头表示没有生气。
“真不生气，怎么站这里，不回去睡觉。”金宸煜把焦钰烟往怀里揽了揽，夜晚还是很冷的。
“就是今天看到那个小孩，突然让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在这黑夜里，焦钰烟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一个星星都没有。
“想到你师父了。”金宸煜借着房间照出来的一点点灯光，看焦钰烟的侧脸，漂亮极了。
焦钰烟点点头，“嗯。”
“你那时学戏很苦吧？”金宸煜看到过焦钰烟本来漂亮的脚丫，布满了老茧和伤疤。
他的手也是，手背上看着光滑细腻，可是掌心都是舞枪弄棒磨出来的茧子。
金宸煜偷偷的攥上他的手，焦钰烟本能的缩回去，被金宸煜紧紧的握在掌心里。
“我的手很丑。”焦钰烟每次看金宸煜那漂亮跟手摸的手，他心里有些自卑。
金宸煜的手很修长，骨节很清晰，皮肤白的能看清他如玉的骨节。
可是自己的手心，都是练功磨出来的老茧。
金宸煜把焦钰烟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不丑，很好看，我很喜欢。”
对于金宸煜的说法，焦钰烟会心一笑，心里很暖，不管真假他爱听。
焦钰烟沉默了一会，就接着回答金宸煜那问题，说他学戏的事。
“我记得师父很严，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我唱，错了就打手板。”焦钰烟说着手还不自觉的抖一下。
“一个腔要反复练几十遍，练到脱口而出就是准确的腔，”焦钰烟是微笑着说。
金宸煜是皱着眉听完的。
“真苦。”金宸煜看过焦钰烟练功，除了唱还有拳脚功夫。
唱都这么遭罪了，那练武还不得扒一层皮。
“我当时没觉得苦，因为除了学戏，我也没什么干的。”焦钰烟小时候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人也是一样。
“那你小时候，就没有开心的事吗？”金宸煜发现，焦钰烟的成长经历，跟他倒挺像。
他是被他哥‘关起来’，焦钰烟是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
焦钰烟想了想，侧头在黑暗里看着金宸煜，眼神宠溺，“有啊？”
“是什么？”金宸煜好奇的问。
“是等你，放假时来看我。”焦钰烟的童年里就两事，一是学唱戏，而是等金宸煜出现。
等待金宸煜是他唯一的快乐，直到那个周末，他蹲在门口等了金宸煜一天。
金宸煜都没有出现，那天他第一次没有练功，也是唯一一次挨罚。
从那一天起金宸煜不再出现了，他的生活就只剩下唱戏了，没有了快乐。
“这话我爱听。”金宸煜说完才反应过来，笑容僵在脸上。
那他不在时，焦钰烟是怎么过的，难怪他回来第一次见到焦钰烟时。
焦钰烟对他那么冷漠，是失望吗？
他走的原因，可这事他现在又不能跟他解释。
金宸煜突然从侧身抱住焦钰烟，侧脸贴在焦钰烟的后颈上轻轻磨蹭。
原来小钰一直都在等他，原来他在小钰心里是那么重要。
原来除了他哥，还有人是在乎他的。
“我不想离开你，对不起。”金宸煜喉咙沙哑的有些哽咽。
“你说什么呢？”焦钰烟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宸煜有的时候，就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