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勤忍不住冲了进去：“干嘛这样说我爸？”
打雷一样的怒吼声着实把阿泰兄妹俩吓一跳，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程咏真尴尬地看了看高焱，又看了看自己哥哥，嘟囔着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解释一下我对你们老豆没意思嘛，我不是真的在骂人……”
“不必解释了，我都明白。”高焱一抬手打断了程咏真的话，又说：
“已经过了七点，麻烦阿真老师先给孩子们补课吧，我来跟阿泰说一说。”
“不能去！”阿泰拦住自家妹子：“女孩子家家名声很重要。”
“哥，旧社会是女人被迫裹小脚，这都新社会了你怎么还给自己的思想裹小脚？”
程咏真天真地拍了拍胸脯，扬着下巴很是倔强：
“我阿真行的端做得正，没有的事情休想赖在我头上，凭本事赚钱不丢人，该羞耻的是那些给我造谣的长舌妇，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犯贱，呸！”
阿泰气得闭了闭眼，无奈说道：“你是问心无愧，可你怎么就不明白唾沫星子淹死人？总之你不能为了这两百块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我就不！当家教哪里丢人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想得到，我一个名牌大学的在读学生，怎么就会看上一个带着七个女儿的老男人？！”
高焱再次被这小姑娘扎了心，虽然心里明白人家不是故意的，但总归有些淡淡的忧桑萦绕心头。
“好啦好啦，都别吵吵了，我还以为多大点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高焱指了指自己的闺女们，又指了指楼上，问：
“阿泰，你家楼上有没有大点的餐桌书桌可以让孩子们写作业？”
“你问这个干什么？”阿泰一脸懵逼。
“我意思是，阿真老师不去我家补课了，就在你家给我闺女们补课行不行？”
“可以！”阿真答应得不是一般爽快，竹筒倒豆子一般介绍楼上情况：
“我爸妈经常不住这边，整个三楼都是我的地盘，茶几、书桌、餐桌你们都可以用。”
“我还有一个单独的书房加琴房，你们需要查阅的资料我都有。”
“哦，对了，上完课我还可以教你们练琴，走、走走，快跟我上楼！”
闺女们听完简直是个个狼眼放光，哇塞，还有钢琴啊，这可是电视剧里的大小姐才有的呢。
一群孩子呼啦啦跟着程咏真上楼，高长夏忽然想到了什么噔噔噔又跑下来：
“我去拿课本跟作业本……”
高焱看着二闺女跑远的背影，禁不住暖心一笑，二梨似乎永远在操心永远在控场。
……
高焱给阿泰发了根烟，二人蹲在小卖部门口的台阶上抽起来。
“焱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保护好我小妹，希望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当哥哥的。”
“我懂。”高焱弹了弹烟灰安慰道：“我是七个闺女的父亲，你这种保护家里女眷的行为我当然理解。”
误会解开，阿泰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来我家补课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阿真不去你家这个流言也就慢慢过去了。”
高焱皱着眉狠狠抽了一口烟，回复：“未必，我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空穴怎么忽然就来风了呢？”
阿泰慢慢回过头，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高焱让他把知道的信息都说一遍，事无巨细，阿泰花了两根烟的时间仔仔细细都说了。
“阿泰，我想问你一下，莳英巷给学生补课的人有哪些？”
面对高焱这摸不着头脑的提问，阿泰挠挠头回道：“很多，没有十家也有八家。”
莳英巷临近实验系学校，附近的住户除了出租自家房子还搞其他的生财门道，有文化的人搞补习班，没文化的人搞小饭桌，甚至有些人两者兼之。
“那阿泰，平时他们给学生补课收费标准是怎样的？”
“哦，基本都是五元一节课，初三学生贵一些高三更贵，我小妹给你这个价钱完全就是白菜价了好吧？要是被其他人知道……”
阿泰猛然间反应过来：“妈的，这是有人故意搞我小妹，好恶毒的手段，居然坏我小妹名声，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非得打断他的狗腿！”
高焱相对淡定许多，抬手压了压让他少安毋躁：“我家几个闺女要补课的事最初只有程叔知道，传出去的人肯定不是他。”
阿泰点点头表示认同：“对！程叔公人品那么好，不屑于干这种事，再说了，我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仔，根本不可能害我们。”
高焱把烟头丢到门前的积水里，小小的火星滋啦啦很快被水淹没，冒了一股子轻飘飘的白烟。
“阿泰，我是这么分析的，距离巷子口太远的人家，不可能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其一，我们距离太远，就算找家教我也不会把孩子们安排在巷子深处，里面的人也不见得知道我在找家教。”
“其二，我家都是女孩子，肯定不找男老师做一对一辅导，排除所有的男家教。”
“其三，既然是女家教，又是距离巷子口比较近的人，那就看看谁家跟你们家不对付了，极有可能是对方。”
阿泰薅了一把头发，叹气：“好像也没有吧，都是街坊邻里，这么多年了也没跟谁红过脸，平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拌拌嘴倒是有，但谁会为了这种事就真的翻脸。”
高焱扶着墙缓缓站起身：“嘶，腿麻了，哎呦呦~”
阿泰嘲笑他：“还真是老了？才蹲了几分钟呀腿就麻了？平时上厕所屙屎你可怎么办呀？”
然而，当他一站起来：“呦、呦呦，腿麻、麻了，嘶——”
高焱白了一眼没用的阿泰，回怼：“老了？上厕所屙屎咋办？”
说完二人爽朗大笑起来：“哈哈哈~”
笑够了，高焱才低声叮嘱：“既然敌在暗我在明，不如咱们引蛇出洞，你这样……”
……
每天傍晚，程咏真都推开自家三楼的窗户，探出半个靓丽的身子超大声吆喝：
“高晓勤、高长夏、高缇岚、高明镜、高明晴，你们五个快点过来上课喽！”
对面院子里，闺女们一个接一个跑出来，也是一人一遍超大声回应：
“来啦来啦，马上就来啦，一节课可是要两块钱呢，我必须好好学习报答爸爸的厚爱。”
女孩子双方的声音一遍遍悠扬回荡在莳英巷的前半截，引得许多补课的孩子以及家长议论纷纷：
“这是哪里的补课？怎么一节课才两块钱？哎，为什么我们孩子的补课费要五块钱？”
“我家更亏，收了七块钱呢！”
“人家那是几年级的学生？怎么这么便宜？”
“看身高好像是中学生吧，也有三个小点的小学生。”
“我家也是小学生，凭什么收五块钱一节课？走，找家教老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