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痛彻心扉的地方，程姝谧双手都不自觉死死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细细的浅蓝色血管若隐若现。
“我憎他们家族！”
“恬恬与人恋爱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问题的是他们家族长年累月近亲繁殖……”
话到此处，程姝谧忽然停顿住。
高焱隐约察觉到什么：“所以，威廉的父亲是欧洲那边的老牌贵族？”
程姝谧显然有些惊讶，反问：“你怎么知道？”
高焱淡定回复：“他们那边不都这样，几个小国家自恃高人一等，然后贵族之间为了所谓的血统几百上千年彼此通婚，能生出基因有问题的孩子实属正常。”
程姝谧呆愣了几秒，忽然莞尔一笑：
“是，你说的没错，就是可惜呀，恬恬在恋爱之前也不晓得对方是这种家庭背景。”
“如果我早知道对方是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会阻止恬恬跟他进一步发展。”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有不幸发生后选择默默承担后果。”
“他们家没了儿子，就想拉恬恬一起陪葬，那人的父亲偏执地认为儿子是因为恋爱才自杀。”
“恬恬生完孩子，他们几次三番想抢走孩子，幸好我在身边保护着，也幸好孩子的奶奶睹孙子思儿子，也竭尽全力保护威廉。”
“可人哪能做到万无一失？他们还是选择了买凶杀人，甚至通过保姆把恬恬的死因伪装成产后抑郁症过量服用安眠药导致。”
“每每想起这些，我都恨不能把他们家族戳个稀巴烂！”
程姝谧气得狠狠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平复好激动的情绪。
高焱至此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她们的母亲心肌梗塞去世时，姐妹俩都没办法回来。
那时想必也是程姝谧最困难的时候……
……
高焱看了看不远处懒懒散散骑着脚踏车的威廉，又仔细复盘了一下时间线，问：
“这孩子今年几岁？”
“八岁了。”程姝谧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假扮他的母亲，否则，早被他爷爷带回家族。”
高焱算是捋清楚了——
当年被害死的是妹妹程姝恬，孩子尚在襁褓中，没了母亲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就会被爷爷家族收回去。
为了能让妹妹的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程姝谧选择了伪装成妹妹，继续拿稳孩子的抚养权。
高焱又想到一个关键点，威廉的奶奶，这位女士想必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否则仅凭程姝谧一个人是斗不赢对方一整个家族的。
所以，逻辑的拐点应该就是在威廉奶奶这里。
她失去儿子后只能把思念寄托在孙子身上，为了守住儿子该得的家族财产，她必须稳稳拿住孙子的监护人。
而抚养权的关键点，就在孩子母亲这里。
程姝恬被害，只有程姝谧继续成为程姝恬，这个逻辑才能闭环。
高焱轻声表示理解：“欧洲那一块，抚养权官司是比较麻烦一些。”
程姝谧长长一声叹息，语气里满是轻舟已过万重山：“是呀！很难、很难，特别是这种大家族，赌上命都不见得能赢，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从她的话语里，高焱嗅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全感：“所以，你们终于忍到威廉的爷爷翘辫子了？”
程姝谧略带惊悚地转过视线，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高焱摊摊手表示：“一再主张拿到孙子抚养权的人是爷爷，不给抚养权的是奶奶，这双方都是基于利益争夺。”
“如果奶奶也是顶级豪门，那这个唯一的孙子毫无例外就是继承人。”
“假如孙子抚养权归爷爷，那奶奶的财产也会归到爷爷家族。”
“反过来，孙子抚养权归奶奶这边，那爷爷那里属于威廉爸爸的财产，理所当然由威廉继承，对吧？”
“你与威廉奶奶这个联盟如今胜利了，双方家族的继承人顺理成章是威廉。”
程姝谧瞬间哑口无言，这一刻，高焱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小城市里的小人物，居然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
“你、你……”
张口结舌好半晌，她才来了一句：“你说的对。”
……
彼此沉默许久，高焱率先打破寂静：“你约我见面，是想我给程叔公传递什么信息吗？”
程姝谧略微尴尬一笑，再对待高焱时态度竟是尊敬谨慎了几分：
“是，我希望高先生能帮帮我，将这些事情找机会转述给我老豆，我、我还拿不准他现在肯不肯见我，也拿不准他会不会相信我的话。”
高焱略略迟疑了一下，反问：“你是希望我以自己查证到这些资料的口吻，来告诉你老豆？”
程姝谧美眸一亮，立马接话：“对，就是这个意思！您就说您是好心找了私家侦探，然后查证到这些资料，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的您。”
高焱皱皱眉，劝阻：“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去面对程叔，不见得当父亲的不肯原谅女儿。”
程姝谧的美眸忽然又暗淡下去，近乡情怯的忐忑异常明显：“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不敢再赌一个渺茫的未知结果，我希望、希望您可以帮帮忙。”
“我知道这个方法有些绕，但我实在是没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了！”
“老豆这么些年都不肯接我电话，一直都是你们父女在中间代为转达，所以，我希望这次您也可以再帮帮我。”
“真的，求求您了，大恩不言谢……”
“哎，别这样。”高焱面对程姝谧泪眼汪汪的哀求，确实顶不住：
“行吧，我尊重你的选择，结果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敢给你打包票。”
“谢谢您！”程姝谧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即小雨转晴：“放心吧，这个方法一定行得通，我相信您的实力。”
有什么办法哩？美女对我们焱哥如此盛赞~o(*￣︶￣*)o~
“好，我尽力一试。”高焱顺利答应下来。
其实，在他看来程姝谧就是多此一举，程叔公这些年不知道有多么想念闺女，早先的怨怼已经烟消云散。
父女俩其实都是“近乡情怯”在作祟，彼此小心翼翼处理这段裂痕巨大的父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