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谢咏薇故意清两下嗓子，室内暧昧气氛被驱散少许，“你有没有觉得今晚这事儿有点怪？”
“嗯？”
蒋眠尾调轻轻上扬。他明明是在认真问，谢咏薇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不自觉又红了脸。
“脸这么容易红，”谢咏薇感到脸颊被轻轻触了一下，“气血真足。”
谢咏薇轻轻抬眼，再次朝窗边看去，她不动声色将眼神转回来，和蒋眠缓缓拉近距离。
“你有没有看到，”谢咏薇声音放轻，嘴角又挂着点笑，看起来就像是在跟蒋眠咬耳朵说情话一般，“窗边那白色的迷烟。”
“阿薇……”
蒋眠柔声呼唤，像是听到情话，心中情感抑制不住般，将谢咏薇搂得更紧。
“看到了，”蒋眠借着贴近谢咏薇的机会，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是不是有人想害我们？”
“很有可能。”
“你怎么样，”蒋眠眼神温柔，像是在说情话般，“有感到眩晕吗？”
“哎呀，”谢咏薇忽地娇叱一声，轻轻拍了蒋眠一下，“你真坏！”
她轻轻摇头。
“阿薇……”
蒋眠再次和谢咏薇贴近，声音却带着几分寒冷：“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拿着，”谢咏薇轻轻抓一下他的手指，塞给他一颗药丸，面上笑着，“抗幻术的。”
两双眼眸在灯下对视，灯火一点不摇晃，黄澄澄照亮了小半个房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眠没有再说什么，爽快将丸药倒进嘴里，喉结轻轻涌动，咽了下去。
谢咏薇心中不禁感叹，狠人呐，就这么干吞，不觉噎得慌吗？
蒋眠给谢咏薇留下一瞬笑意，便直接开始了行动。眨眼间，他就已经来到窗边，他动作迅速极了，几乎闪出一道残影。
谢咏薇不禁眉头一挑，这小子，武功不错嘛。
“饶命……”
谢咏薇还没看清，窗外就响起一声残破的尖叫。
这声音，不是蒋眠，那么，想是偷偷放迷烟之人了。
谢咏薇攥紧手中帕子，快走两步，来到窗边，她倒要看看，蓄意陷害她和蒋眠之人，究竟是谁！
那人已经被蒋眠扼住咽喉，只能从嘴里时不时泄出一声惨叫。
“这人，”谢咏薇趁这人叫唤间隙开口，“你认得么？”
“不认识，”抬眼看到是谢咏薇，蒋眠这才慢慢开口，“这人，阿薇可曾觉得眼熟？”
今夜无月，离了灯，窗边便是暗得不行，谢咏薇在这种暗夜中，仅仅能辨出两人大致轮廓，哪看得清那人的脸。
“看不大清，”谢咏薇扒着窗台，尽量不失风度地向外探身，“将他拉近窗台些。”
蒋眠很听话，扼着他脖颈，便将那人拖到窗边来。
谢咏薇见这人咽喉虽被扼着，但手脚皆自由，怕他暴起发难，故从袖口掏出一个小锦囊。
她轻轻松开锦囊上方束缚，捏着它下方，手上轻轻一扬，锦囊内里白色粉末便向那人口鼻中飞去。
那人本就被扼着咽喉，已经眼神涣散，又遭此白色粉末袭击，两眼一翻，就这么直直晕了过去。
“这药倒有意思，”蒋眠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手上力道却没松，五指关仍紧紧扣着这人脖颈，“阿薇，是你自己做的？”
“嗯，”谢咏薇轻轻颔首，“他中了这药粉，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可以先把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蒋眠轻轻挑一下眉，虽然心中有隐隐不安，却依言，松开了自己的手。
但他却留了个心眼，把这人双臂反压在后面，确认他不会暴起伤人，这才将他推到窗边，供谢咏薇细细辨认。
谢咏薇本也没打算能认出这人。
毕竟她觉着，能来行刺自己和蒋眠之人，肯定会隐藏好身份，至少事情败露之后，不会牵连到幕后之人。
却没想，面前这人戴一个银质面具。
咦，这不是江湖中玄天剑宗的传统打扮吗？
谢咏薇眨两下眼，目光移至此人腰间，果然看到了一柄长剑。
“你把那柄剑取下来我瞧瞧，”谢咏薇手指一下那人腰中剑，“说不定这剑，就是确认他身份的关键。”
蒋眠丝毫没有拖拉，左手继续抓着那人两手手腕，右手则灵巧解开那人腰中搭扣，取下那剑，稳稳递给谢咏薇。
“多谢。”
谢咏薇轻轻勾一下嘴角，便低头借着屋内灯光辨认起来。
哟，剑柄处还真就刻着“玄天剑宗”四字！
谢咏薇眼底闪过一抹狠戾，蒋宇，又是你！
“怎么了，”少年清冽嗓音响起，将谢咏薇眼底深沉恨意冲淡些许，“这人惹到你了，你俩之间有恩怨？”
谢咏薇轻轻舒一口气，她认得出，被迷晕这人不是蒋宇，八成是蒋宇手下一个会使幻术的人。
“我和他没有，”谢咏薇默默将剑递给蒋眠，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咬牙切齿，“但是我跟他身后之人，有。”
“他身后之人？”蒋眠奇道，“阿薇，你怎么知道此人是受人指使？”
“你看那剑柄写的字，”谢咏薇轻轻仰头，毫不避讳直视蒋眠，“他是玄天剑宗之人，而玄天剑宗中的宗主，我和他有仇。”
蒋眠轻轻挑了下眉。
有意思，自己可特意派人查过，那玄天剑宗宗主，正是阿薇前世爱的死去活来的蒋宇！
“阿薇，”蒋眠轻轻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困惑之样，脑袋也适当稍稍偏了些许，“听你这么说，你跟那玄天剑宗的宗主，很熟？”
“……”
谢咏薇狠狠呼出一口浊气，何止是熟，前世，蒋宇什么样她都见过。
人前人五人六的，一副光明正大样儿，人后却趋炎附势，追名逐利，若是有能助于他登基的事儿，他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也肯定会去干。
而他从不考虑那件事是否合乎道义，是否会对他人有伤害。
他只会考虑他的皇位，除了那张龙椅，他眼中是一片虚无。
为了那张龙椅，他什么事都能干，什么人都能利用。
谢咏薇眼中有些恍惚，她又想起前世自己冤死的父兄以及惨死的孩儿。
“阿薇，”少年一声轻唤，将谢咏薇从那血色噩梦中拉出来，“我能不能知道，玄天剑宗宗主跟你之间，是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