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事原本还在讨论下午茶，听到这句话，都安静下来。
整个办公区安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家几乎同时回过头看向办公区另一边，靠近入口的方向。
连苏瑾悠和秦斯泽也转过头去。
看到独自站在人群外的谷婷婷，秦斯泽唇角勾起一个兴味又残忍的弧度。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边，他伸手捏了捏苏瑾悠的手腕。
苏瑾悠吓得马上看向他。
秦斯泽朝她抛了个眼神，说：“看吧，鱼上钩了。”
声音小得只有苏瑾悠能听见。
苏瑾悠明白了，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只见谷婷婷拿着一张纸，粗鲁地推开面前的同事，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快步走到楼梯口。
她抬头仰视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秦斯泽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俯视着她。
谷婷婷被他极具威胁性的眼神吓得心脏猛地一缩，咽了咽口水，再次大喊。
“我不服！”
她太恐惧了，发出的只是颤音，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像个无理撒泼的闹事者。
新闻部所有人，个个跟见了鬼一样。
全都瞪眼看着谷婷婷。
谷婷婷紧盯秦斯泽，努力挺直自己的腰背和颈椎，直面他强硬而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这种搞事又不服管教的人，秦斯泽只会将其直接踢出新闻部，根本懒得废话。
但一想到接下来那出戏，他就改变了主意。
这蠢货，还没等敲锣打鼓喊开场呢，自己就上赶着送。
何乐而不为呢？
秦斯泽给旁边的白奕使了个眼色，白奕立刻会意，快步上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就拿了个平板下来，站到秦斯泽旁边。
秦斯泽没有进一步指示，白奕就只是抱着平板站在那儿不说话，眼神里的鄙视和跃跃欲试简直要呼之欲出。
秦斯泽看着谷婷婷，冷笑。
“哪儿不服？”
谷婷婷闻言，马上举起手，握着一张表格。
“总监，为什么今天的节目表没有安排我那条暗访报道？您明明知道，这篇报道肯定会火爆，后期都做好了，为什么不是马上推送？”
紧张得动了动喉咙，大概是见秦总监没有出声责骂，谷婷婷瞬间觉得自己占了理，喷火的眼神立刻射向苏瑾悠。
“总监，是不是怕我的报道会盖过她的热度，所以压着不让我发？”
谷婷婷终于把自己藏在心底的阴暗想法彻底暴露出来。
她这么着急要曝光肯门餐厅，就是想靠这篇新闻重新当上组长。
要闻版合并后，资源多了不是一点，冯丽娟又升了采主。
这么好的组长位置空缺出来，人人都盯着。
谷婷婷这才将肯门的线索收着没有上报，打算自己悄悄做了。
本以为报道出来后，自己肯定成为要闻版组长的最佳人选。
谁知道苏瑾悠早不回来迟不回来，偏偏今天回来。
现在组长没了指望，就连报道都被撤了。
谷婷婷一想到这个就要爆发。
秦斯泽轻睨她一眼，嘴角扬起淡笑。
“说你蠢，果然够蠢。”
“什么？您，您为何…”谷婷婷嘴唇颤抖，不敢相信他说话会这么狠。
秦斯泽抱起双臂，充满讥讽地说：“这种垃圾也敢交上来，还大言不惭说是火爆新闻，谁给你的脸？沈山还是郭凡？”
谷婷婷倒吸一口凉气，连准备好的话都忘了。
好端端怎么又说起沈山和郭凡？
没人知道她和这两个人之间的勾当，秦总监为什么要提起他们？
谷婷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咽了几口唾沫才开口：“总监，这条线索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花了很多时间搜集证据，还冒着危险去暗访拍摄，我……”
“搜集线索？”秦斯泽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真是不知羞耻。”
谷婷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疾言厉色，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他责备。
好歹她以前也是他升上来的娱乐版组长啊，为什么现在要用这种轻蔑的态度贬低她？
谷婷婷转而瞪着苏瑾悠，怨怼道：“肯定是你在总监面前说三道四抹黑我！”
苏瑾悠“呵”了一声，冷眼看着癫狂的谷婷婷。
“我有这个必要吗？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谷婷婷闻言就冲上楼梯，大有一副要和她扯头发争吵的架势。
秦斯泽往旁边跨一步，将苏瑾悠整个人挡在身后。
他咬牙怒哼：“你再靠近瑾悠试试？”
秦斯泽的语调本身就是低沉带有磁性，还隐含一股霸道和与生俱来的傲气。
谷婷婷吓得浑身一震，双脚反应不过来，扭在一起，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跌落楼梯。
其他同事看看苏瑾悠，又看向秦斯泽。
这两个人的气场实在相似。
秦斯泽当年刚进入新闻部就已经自带旁人无法高攀的气场，几年过去，现在更甚。
苏瑾悠虽然远未及秦斯泽，但站在他旁边，一点都没被压下去。
反观比苏瑾悠还老道的谷婷婷，在苏瑾悠面前低微得如同蝼蚁。
谷婷婷也感觉出来了，恼羞成怒。
“总监，这不公平！苏瑾悠能做的报题，我也能做，还能比她做得更好，您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
“我好歹是个组长，经验比她丰富，能力比她强，您凭什么让她当组长？”
同事们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话都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从来没人敢当众质疑秦总监。
“你的能力？是指捏造事实的能力吗？”秦斯泽冷声说完，淡淡唤了句“白奕”。
白奕轻点几下手上的平板，将里面的内容投屏到办公区墙上的大屏幕。
大家听见声音，纷纷转头看过去。
只见谷婷婷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她身穿大家熟悉的肯门餐厅黑红相间工作服，背对身后一众备餐员，缩在墙角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一秒，她微微侧身。
镜头清晰拍到她打开一个纸包，把里面的死蟑螂倒进一罐已经开封的调料里。
视频到这里就停止了，屏幕暗了两秒后，又开始播放另一个视频——
还是同样的后厨环境，不过是在另一个角落。
谷婷婷从冰柜里取出几个冷冻包装，左右观察一番，确定没人注意到她，翻开衣领，掏出几张小纸片。
看起来应该是食品标签纸。
她把这些小纸片贴在冷冻包装上，盖住原有的标签。
谷婷婷脸色骤变，好像浑身的血被人抽干一样，整个人变得苍白冰冷。
右手攥着的表格也飘然落地，她已经没有力气握住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