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吃了饭再走吧？”
被喊住的谢博简粲然一笑：“不了，家里孩子都等着我呢！”
多少年了，他终于也能说出这句话了。
想起下午查到的那些资料，以及谢博简托他买的那些东西，那人不再劝：
“行，那我开车送您回去！”
谢博简并没有让小轿车直接送到家门口，而是到了村口便自行下车了。
步行朝小屋走去时，还未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抹温柔的亮光，鼻尖是微风带来菜香味。
这一刻，疲惫和压力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家的温馨和溢于言表的幸福感。
姐弟5人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就等谢博简回来了。
他一回家，5个孩子瞬间忙开了。
赵元希提着盆，用葫芦瓢从水缸中舀出一勺水，倾倒在盆中：
“姥爷，你出了好多汗，洗洗脸会舒服很多哦！”
谢博简一愣，随即荡出一抹笑：“行，谢谢小希。”
倒完水的赵元希并没有离开。
而是蹲在盆边，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谢博简。
就像他最开始学洗脸的时候，钱元芳监督他那样，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谢博简洗脸的功夫，几个大的拿筷子的拿筷子、端菜的端菜，很快便齐活了。
吃得差不多了，谢博简抹了抹嘴，从兜里掏出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推到赵梨珺面前：
“小希的介绍信我已经办好了，后天姥爷带你们去报名。”
他没说的是，给孩子们报完名后他就要离开了。
车票就在他的兜里，是后天中午的。
一想到这，谢博简心里难受了下，斟酌道：
“姥爷今天下午去百货大楼看了下，给你们订了点衣柜和家具，大概还得过几天才能到。
学校离这边还有点距离，姥爷给你们一人买一辆自行车，你们明天自己去选。
电视机也要，但恐怕得过几天……
要不再安个座机电话吧？”
赵梨珺一愣，摇头拒绝道：“姥爷，我们在家待不了多久了，这些东西……”
“诶！待半年也是待，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该买就得买。”
赵元鑫挠了挠后脑勺：“姥爷，家具的话，买就买了。
自行车的话，倒也不必一人一辆，买2辆就差不多了。
一辆放家里，我和樱桃上学时候用。
另一辆放到市里，梨子平日出门办个什么事也方便。
到时候在后面绑个棉絮，就能载人了。
但电视机和电话，真的不用了。”
“对啊，姥爷，我们不爱看电视，打电话去小卖部那边就行了。”赵樱诺帮腔道。
谢博简看向赵元希：“小希，你不喜欢看电视吗？”
他怎么记得小希前两日在虞家看电视看得挪不开腿？
赵元希：“我要上学，没时间看啊……”
他已经和二姐说好了，这半年要好好用功的。
“你平日在市里上学，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紧绷了那么久，刚好可以看电视放松放松。
你们年纪小，身边也没个像样的长辈在旁操心，过得稀里糊涂的。
但你们既然喊我一声姥爷，往后的我会帮你们多操心的。”
谢博简说完，怕引起孩子反感，沉思片刻：“座机电话就不安了，改成传呼机，怎么样？”
不等几个孩子说话，谢博简肩膀徒的往下一垮：
“我过两天便要离开了，再见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姥爷要是想你们了，怎么办？”
传呼机？
这个年代，不管是电话还是安装费，动辄三五千，特别贵。
且安装不易，需要排队。
相比之下，一千多一个的传呼机，即bp机就要便宜得多了。
谢博简继续打感情牌：“梨子住的小区楼下就有个公用电话亭，有了传呼机，姥爷想你们了，就呼你们。
你们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就行，好不好？”
面对委屈巴巴的谢博简，赵梨珺姐弟5人还能怎么办？答应呗。
不过，去买bp机时，她们强硬拒绝了姥爷想选个吉利号码的请求。
“这个518的号吉利！选这个吧？”
“不行，这个号码要3000多呢！比传呼机还贵！”
“吉利……”
赵元希板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姥爷，你乖哦，我们买个传呼机，够用就行！”
想花钱都花不出去的谢博简低头看着赵元希，被对方一脸“你不要不懂事”的表情给哽了一下。
叹了口气，妥协道：“行吧～”
……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
所有人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带着火纸和供品沉默不语的去看了谢绮雯。
在乡下，年轻去世的、幼年未长成的，都被视为不吉利的存在。
这样的人下葬时，大多是悄无声息越快越好，当天去世，当天请人挖好位置。
也没有资格挑选墓地，更不被允许葬在那些所谓的风水好的地段。
大多被葬在一些别人挑剩下的犄角旮旯背阴处，谢绮雯亦不例外。
她被葬在了一处极其偏僻且不好走的山腰处，四周都是荒地。
因为很少有人往这边来的缘故，路已不成路。
夏天正是植被疯狂生长的季节，小半年没来，先前走过的路上的草，就长得比人还高了。
得拿着砍刀一边砍一边走才行。
因为钱元芳逢年过节便会偷摸着过来上坟的缘故，5个孩子对这边的路十分熟悉。
沿着之前走过的痕迹，重新将路给砍了出来。
到了坟前，将供品摆好，火纸烧上，再点上一把香，一人分了三根香，跪在坟前磕了个头，便将空间留给了谢博简。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谢博简红着眼眶下来了。
赵梨珺一瞅，这不行啊！
她温文尔雅的姥爷怎能如此消沉？
当即便挽着他的胳膊，俏皮的眨了眨眼：“姥爷，你下午没事了吧？”
“嗯～”
“我带你去挣钱怎么样？”
紧接着，赵梨珺将自己的赚钱计划托盘而出。
认真听完计划，且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谢博简瞬间没功夫难过了。
满脑子都是：梨子到底是像谁的？谢家好像没有这么爱钱的人吧？
像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梨子给他安排的活，他不会啊！
赵梨珺眉一皱，凑近道：“姥爷，你不行吗？”
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谢博简眼一闭，心一狠：“我行！”
男人怎么能不行！
他必须行！
一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