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来就张罗着测量，我等他们忙时把王伟拉到角落问。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王伟却说：“我们平常忙没那么多时间一家一家观察，正好今天时间扎堆，那就一起看看好了。”
“但他们不会觉得我们……那什么吗？”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既然不止一家店就需要几家一起竞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有能力的继续发挥，没有被挑中的也需再多努力。”
他这话说的。
不过有一句话很对。大家都是做这一行的，既然他们来了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测量。那就是这种场面见太多根本不放在心上。
现在都只想着把自己家装修公司的实力发挥出来争取到机会。
已经有人拿着平板上前和我们说。
“打扰一下二位。我这边刚刚已经把房子简单看过了一遍，也测量了一下。简单画了个图，现在大致和你们说说我的想法以及布局。看看有没有你们喜欢的点儿。”
这么快就做好了？
我看她平板，上面果真已经大致出了一幅草图，户型就和我们家一样。简单的电器摆放，以及客厅的墙往外推后的样子。
厨房、餐厅、入户门玄关、洗手间、房间，以及房间的飘窗，每一处都大概在脑海中成型了。
就是风格我不太喜欢。
现代简约风。
地板偏灰色调。
以前我见过这种装修，曾经也喜欢过。可不知是现在装现代简约风的太多还是因为我的年岁已长，反而不太喜欢这种偏爱暗调的。
我现在喜欢明亮温和款的。
比如原木风。
王伟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心里有什么就说了，毕竟是自己要住的房子。
“会不会有点太暗？地板是偏灰色系吗？能不能改得明亮一些？光线感比较强。”
“你喜欢明亮一点的？”
我点头。
“那当然没问题，就是把地板和一些家具家电颜色变一变。还有墙。稍等啊，我现在就给你改。改完了你看看。”
“好。谢谢啊。”
紧接着就是第2家过来了。
第3家。
还有点儿应接不暇的意思。这种被蜂拥的感觉有一点儿小尴尬，小仓促。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样。总觉得好像选择一家又会对不起另外一家。不过想到王伟说的瞬间又平静下来，安安心心的认认真真的观看他们对房屋设计的理念和想法。
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这是王伟在中途和我说的，他说：“要是实在还有考量，也不是只有这一天。慢慢挑，不急于一时。”
“嗯。我觉得可以。”
“你刚刚有觉得不错的吗？”
“第2家给出的那个方案我觉得还行。玄关那边靠着厨房做一排玄关柜，但是不用到顶，把墙壁上方空出来，可以让厨房看起来更宽敞。
也起到隔离厨房和餐厅的作用。端菜拿碗筷也方便。餐厅这边还有餐厅柜，余一些放我们平时穿不到的鞋子或是其他物品也完全够。但就是不知道半开放式厨房油烟这一块如何？”
“他怎么说的？”
“他说到时候装一款吸油烟很强的油烟机就可以了。”
“现在的油烟机越来越先进，你可以想象咱们店里。那不就是相当于半开式厨房？你觉得可行吗？”
我一只手指头顶着下巴，深思着，回忆着。
“其实也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油烟，而且店里厨房的工作量很大，平常在家里……
我觉得是可行的。再一个就是洗手间，还得分成三段式。但我觉得有一点可以省掉，就是淋浴间的那个玻璃门。你觉得呢？”
“说来听听。”
“到时候咱们挂一个防水布，我看现在的防水布不仅设计的漂亮美观，还特别实用。咱们两个小孩都这么小，有那一道玻璃挡着，怎么都占据一部分空间了。随着时间长了推拉或许没那么好用，会挡手挡脚的。
等他们大一点自己洗澡，孩子毛毛躁躁的，指不定还会撞着。另外，洗手台在外面被隔开了。那个防水不过防的就是洗手台，门一关上就只剩马桶还有其他物件，完全用不上。”
“嗯……有这么个意思。主要是怕他们毛毛躁躁的撞着。如果淋浴台装上玻璃空间就会小一些，可能是视觉效果，但那个确实碍事儿。”
“对呀，之前我们在酒店不是也有那种玻璃？我就觉得不太好用。”
“嗯。那你觉得酒店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借鉴吗？”
他这话问的。
刚刚还在说正题，现在就让我脸一烫。
“去你的！你自个慢慢想，我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方案。”
他笑着在后面跟着上来。
后来还真问人家在主卧能不能空出一个浴缸来。
我就知道他的点儿在这儿。
“可以呀，这完全没问题。刚刚看了你们主卧的洗手间，其实平方不算小。靠墙做，就是把淋浴的地方减小，其他不会怎么变动。”
“那麻烦你们加一个给我们看看。”
“行，马上给你加。不过有一说一，这位兄弟也是追求生活品质的人。很多都是女性提出来，你们家还真不一样。”
这话说的我更是不好意思了。
或许人家有深意，或许人家只是随口一说。
但我家这个男人肯定是有深一层意思的。
他不是个浪漫绝缘体。
或者说他总是能制造出浪漫。有些甚至是我想不到的，比如醒来后放在床头柜上的纸条，落款一定有一个爱心，加上他的名字。
比如他新买的马克杯，那一定是白色粉色或是白色蓝色渐变的。很符合女性的审美。
再比如，他给我挑选的裙子或是鞋。总是简单却又典雅的，让人百看不厌，越看越觉得欣喜。
“没有，我就是替我老婆问的。”他难得解释一句，目光悠悠地盯着我，嘴里碎叨叨的说：“平常开馆子累得很，就想着做个浴缸晚上泡澡可以舒服一点。”
“你们是开馆子的呀？”
“对，卖辣子鸡的。”
“那还可以哦。做餐饮确实很累，搞一个浴缸泡泡澡是可以的。完全没问题。那看来是我误会了，这兄弟还挺会疼老婆。活该你有孩子。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儿。要不是我儿子都已经10来岁了，我都想找你们家订个娃娃亲。你家这孩子一看就喜欢。”
他这话说的大家哈哈大笑。他们那个团队有一个女生说：“刘师，你就算了吧。只要见到一个小女孩你就想让你儿子跟人家订娃娃亲。摆明就是你喜欢女孩，还不如自己生一个呢。生一个永远都是你的。”
“唉。你看看你！算了算了，懒得和你们计较。等你们老了就知道了，尤其是有儿子的。”
“可能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你有了儿子才想要女儿？”
“人都想凑个好字，谁不想？”
“这就对了嘛。不过你现在也还年轻啊，怎么不拼一拼？”
“那万一要是拼出来的是儿子呢？”
“万一就是个女儿呢。”
“算了，我不想赌。我现在都已经活得够累了，要是再来一个儿子。那真是活脱脱的多出来100多万。算了算了。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的生。”
“不过我好奇啊，这要是第1个生了个女儿，你还生第2个吗？”
这个问题把人家给干沉默了。
还生第2个吗？
不回答其实已经是答案。
喜欢儿子是真的。
喜欢女儿……反正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的。有的是因为没有，得不到才行。
有的是因为有，但最终还是会为了儿子牺牲女儿。
这就是社会。
重男轻女永远都存在。只是看人承不承认而已。闻声，我下意识盯着怀里的女儿，思绪又飘远了一些。
不过最终我很庆幸我选了王伟做她父亲，这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无论将来怎么变，她都会是我们夫妻俩心尖上的宝。
后来测量完大家纷纷离开，我们也往回走。
回去的车上，王伟问我有没有心仪的。
“我还是觉得第2家那个方案可以。但是细节可以变动一下。”
他们三家我们都留了联系方式。
“那可以尝试着和他们交流沟通一下。大概的情况各自了解。接下来要谈的就是设计、用料以及费用这一块。先把设计方案确定下来，听听他们的意见，觉得不行就找他们商量。”
“行。”
打开手机已经收到他们发过来的信息。都是问我们的想法。
第1家和第3家我暂时没回。没选择人家就不要多做回复。
这样他们也心知肚明。
我直接问第2家。
那边说没问题，可以完全按照我们的方式来。我简单和他说了一下洗手间以及卧室的修改处。
他说改一改图纸发给我看。
没一会儿就给我发过来了。
彼时我们已经回到店里。刚好来了三桌人，王伟直接去忙了，我把女儿背到背上，也加入他们繁忙的行列。
“你怎么进来了？”
“进来端菜啊。”
“坐着吧。就在外边给他们拿点东西，收点钱。别瞎忙。”
“这就瞎忙了？不就是端个菜吗？没事的。你不要瞎操心。”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没事儿，我会注意的。又不是没做过。”
“行。别摔了。”
“知道了，没那么矫情。”
后来忙完我们一起围炉而坐。我把设计方案给他看。
“你们要装房子呀？”
就这时阿姨问了一句。
我点头嗯了一声。说：“是啊，两个孩子慢慢大了需要读书，这边又要居住证。我们也要一个歇脚的地方。”
“那肯定的。在找装修公司吗？”
我又点头。
“现在装修公司出价贵哦。好多都是赚中间价。我看他们吃的还挺多的。你们这个报价多少？”
后来聊着聊着那边就有点不太愿意改动了，大概的意思就是要看完整的设计图和改动图，还是得有找他们装修的意向才行。
这一点其实我也能理解。
说设计费就包含在装修费里面。
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可。
但他们给的预算确实挺高的。问我们需要装1900一个平方的，还是你一千五一个平方的。
这两个价位都不便宜。
算下来还得一二十万。
我念出这个价位阿姨听到了。于是她过来和我们说。
“小伟啊，你们要不可以去我家里看看？我们家就是自己装修的。当然我这个年龄段觉得挺好的，就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了。
我们找的那些老师傅做的。虽然这些装修公司明面上说着设计设计，但最终还是要落实到老师傅身上，还得是他们动手。
直接给他们做，他们也能比划比划，明白你们要怎么搞。虽然没有设计图，但是可以看见成果。
还可以省一笔钱。你看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先看看。材料这一块自己买的，看得见摸得着。价格也透明。
师傅这边我还有联系方式，到时候你们需要可以推给你们。不需要的话就算了，就当去我们家喝喝茶呗。”
阿姨的诚心可见。
我和王伟有什么说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跟阿姨先道了谢，晚上关门就和她一起回家去了。
她们家是拆迁还房。儿子儿媳还没回来，小孙子也跟着他们还没回。
正好我们可以到处转转。
阿姨给我们泡茶。
“你们可以四处看看，可能有点乱，别在意就行。”
“阿姨，你能让我们来看就不错了。再说了一天谁都这么忙，就算是全职在家的，带一个孩子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整洁。没事儿。
那我们就到处看看了？”
“随便看，随便看。”
拆迁房的户型和商品属性的商品房不一样。他们的户型明显没那么好，但各处修改的也还行。
尤其是地砖。
我觉得就得是亮色的地砖才好看，经得起考验。
而且他们屋里铺的是木质地板，也是鲜色的。原木风格。
床就比较老旧了。实木的，但床头很……笨重，这样就把空间占据了一些。我想象着到时候放我想要的那种床应该能空余不少。
材料不错有质感的柜体、地砖整齐的走线、恰到好处的美缝、走线漂亮的弧形吊顶、简单大气的电视墙……
装修公司那儿是设计图，这是实打实能看到的手工工艺。
我扭头想问王伟什么，发现他比我看的还要深入。似乎也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