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老也算不上，但总归是比二十多岁的虞知淑大许多，两人若是站在一块都有一种大叔配少女的既视感。
皇帝柳元璟瞧着格外乖巧明朗的二女儿，再瞥一眼一旁畏缩低头不语的三女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随即，自以为十分温和的开口询问起杨柳，“朝沅，朕从其他宫人那里得知，你们母妃不甚在意你们，可是真事？”
杨柳一愣，‘不是问落水的事？’
‘这让我怎么答？’杨柳皱着眉头，这一问题直接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回父王，母妃很好，只是对儿臣与妹妹有些严厉，可是那些宫人在背地里嚼舌根？才让父王误会了去。”纠结至此，杨柳还是不得不开口替皇贵妃开脱，毕竟现下若是她说真话让那女人听了去，可讨不了好。
“如此便好。”皇帝柳元璟眯了眯眸，噙着笑应好，转而换了话题，“不过朕听说你们今日落了水，又是怎么回事？”
‘好嘛，还是要问。’杨柳内心翻了个白眼，但仍不忘回答。
“回父王，是儿臣的错，儿臣一时贪凉下了水，倒惹得妹妹以为儿臣落水了，心急之下便也跟着入了水，父王要罚就罚儿臣，莫要怪妹妹。”
顶着小女孩的皮囊，杨柳拽着皇帝柳元璟的衣袖撒起娇来，是一点也不觉得害臊。
杨柳的话挑不出错处，柳元璟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还想说些什么，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无奈的训斥。
“身为一国公主，不能总是贪图玩乐，还带着妹妹一同胡闹，再有下次可得挨罚。”
杨柳见他一副试图关心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没话找话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的竖了一个中指，闺女都差点死了还惦记你那点儿面子。
“儿臣谨记教诲。”
杨柳心里腹诽，面上依旧恭顺，柳元璟见她态度无错可挑，冷硬的应了两声便将点心推过去。
“知道就好，方才端上来的点心，还热乎，你们二人分了罢，朕要忙去，叫嬷嬷带你们自己玩儿吧。”
柳元璟说完起身拂袖负手缓步离去，杨柳急忙拉着正在发愣的柳今沅一同起身行礼恭送，见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扒拉起盘子里头的点心。
“今沅，别拘着了，来吃些。”
杨柳选着品相好的往柳今沅手边送， 柳今沅手捧糕点，神情木讷的抬起头，面上似有不解。
“姐姐为何不让我同父皇说，明明我看见了是何人推你下水。”
“告诉他也无用，你年岁尚小，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杨柳抓起一块栗子酥放嘴里头嚼嚼，又腾出干净的手摸了摸柳今沅的脑袋，示意她安心。
柳今沅抿了抿唇跟着把点心送进嘴里，心想着，‘明明是一般岁数，才不小。’
自然，这边的对话是一句不落的再次传到了皇贵妃虞知淑那里。
“朝沅真这么说的？”虞知淑搅着碗中上好的燕窝，似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回娘娘，二公主是这么说的，奴婢是一点也没落下。”
宫人语气肯定。
“倒是少见，平日里心直口快的，这会子倒是懂得藏拙了。”虞知淑舀了一勺燕窝送进口中，难得的勾唇笑了。
“去把那个推朝沅下水的贱婢手剁了再送到她主子那去，好好警告一下那个不知好歹胆大妄为的东西。”
一碗燕窝下肚，虞知淑将碗推至一旁，随意抚了抚衣衫，拿着一旁的金丝玉扇便出了门去。
“是。”角落里的宫女应了声，随后也离开了。
虞知淑出门便径直朝御书房去，不为别的，如今两个女儿已经七岁，也该是上学的年纪，可他们虞家，女子从不读女德女戒之类的无用东西，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读这些玩意，但想给女儿找好的老师，自然要征得皇帝的同意才行，能做皇子的伴读最好。
待到了御书房门口，虞知淑收敛了杂乱的思绪，在宫人的传唤声中跟着走了进去。
“陛下。”虞知淑盈盈一拜。
“起来吧，爱妃有何事？”柳元璟手中翻看着奏折，一点眼神也不给予对方。
虞知淑起身，缓步走至人跟前，于旁跪坐，拾起墨条轻轻研磨，嗓音娇媚。
“想陛下了，便来瞧瞧。”
柳元璟斜眸瞥眼虞知淑若有所思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含糊嗓音，虞知淑听了只将墨条放下，捏着手帕抵唇下，故作忧愁叹息。
“朝沅与今沅二人已经七岁，朝沅虽心直口快，却是爽朗活泼，今沅太过文静，臣妾思来想去，是否让她二人接触接触其他人，磨砺磨砺，譬如，去同皇子们，伴个读。”
虞知淑一边说着一边偷摸打量着柳元璟的神色，未见愠色便柔而轻缓带着试探意味的将来意说明。
“丫头家家，随着夫子嬷嬷学学礼仪，女红刺绣，女德女戒之类的便够了，跟着皇子学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又用不上，不是浪费时间？”
柳元璟头也不抬，提起狼毫笔粘了粘墨，在奏章上批下一个阅字，便又着手换了一册。
“皇家儿女，自当博学，往后无论联姻也好，嫁人也罢，旁人见了，也得夸陛下仁德，有教无类，儿女皆为人才。”
虞知淑低眉顺眼嗓音柔和，除却她那令人畏惧的背景，单看皮囊，在这朝中上下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如此温顺做派，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历来公主随行上学堂的不是首例。
柳元璟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奏章上移开，将视线投到虞知淑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沉吟片刻点头道。
“想去便去吧，注意分寸便好。”
柳元璟虽点头却也出言警告，虞知淑不在乎，得到允予便撑桌起身，对着皇帝屈膝一拜。
“臣妾叩谢皇恩，如此便不再叨扰，臣妾退下了。”
柳元璟摆了摆手，见她脚步轻盈快速离去，冷哼了一声暗道惺惺作态。
杨柳和柳今沅突然就要去上学堂，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大早就被拎起来两人都困得睁不开眼，一会儿功夫便打了好几个哈欠，往脸上扑了冷水才清醒几分。
“今沅，困的话靠着姐姐再睡会儿，我背你走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