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月深吸一口气，却又突然想起这空气里还含有催情香，只好这一口气进不去也出不来，逐渐变成了直指谢席玉的怒气。
“你松不松手？”
谢席玉挑了挑眉，“如果我说不呢？”
江步月磨了磨牙，那股没来由的怒火冲散了她的理智，再也不见平时的冷静。现在的她也顾不上如今的处境，心一狠，直接对准了钳制住她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谢席玉在发现她的意图时就暗道不好，只是空间太小，避无可避，江步月就已经咬了上来。
被咬的那一瞬间，谢席玉就已经松开了手，但江步月明显没有想着要口下留情，因此那一口是下了力气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已经弥漫开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嘶。”
谢席玉趁她愣神的功夫，立马将手给抽了回来，这不看不知道，那原本完好无损的肌肤上已经多了一圈齿痕，其中还渗出了血来。
谢席玉低声骂了句脏，从怀中取出手帕在手上包扎。
“你属狗的啊？江步月。”
倒也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
报完仇，江步月冷静了不少，慢吞吞说道，“世子殿下无礼在先，我只好出此下策。”
言下之意，是你先开始的，我是被迫反击。
“那照你这么来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当然。”
谢席玉哼笑一声，“行了，那就都依你吧，我的错就我的错，我不与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计较。”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衣柜的缝隙，“他们也快结束了。”
许久都没有听见床板摇晃的吱呀声了，想必活春宫也已经完了，此时王麟大约是在抱着妙青讲情话，只要等他们离开，那她也能从柜子里出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异香，床榻之上，二人都是大汗淋漓，妙青枕着王麟的手臂撒娇道，“爷，我听说王夫人今日办这个赏花宴是要给你选正室，是真的吗？”
王麟倒也没瞒着她，“我虽然很想娶你，但我爹娘都不同意。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娶了妻，我最爱的也只有你。”
妙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拿背对着他，“我知道你们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若是你那新婚妻子比我要貌美，你转眼就会忘了我的。”
王麟连忙去哄她，“哪儿的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人了。”
“那若是有比我更美的人出现呢？”
“不可能，我说过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还貌美的人了。”
妙青转过身，赌气一般说道，“我听闻今日赏花宴来了一个江三姑娘，家世好不说，那外貌据说也是一等一的，你见了她不会就把我给忘了吧。”
王麟哈哈一笑，“你说那江步月啊，我早前见过她一次，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一点儿都比不上你。”
江步月在衣柜里平静地听着，仿佛王麟口中的人说的不是她。
想必王麟见到她的那次，她大约还没有重生，出席宴会时总是打扮得太过用力，确实当得上“庸脂俗粉”这四个字。
偏偏旁边的人不肯放过她，恶劣地朝她笑了笑，“庸脂俗粉？我倒觉得江姑娘秀色可餐，不娶回家还真是可惜了。”
江步月偏过头，不想与他说话。
可空间也就这么大，她不可能完全躲过去，因此她将头往哪里转，谢席玉就非得跟着凑过来，存心气她。
“你干什么？！”
谢席玉勾起一抹笑，“不想做什么，就想问江姑娘一件事。你有婚约在身，今日不去林府，倒是来了王府，这是为什么？”
江步月冷声道，“与你何干？”
谢席玉耸了耸肩，“是与我无关，但我好奇，不行吗？”
“而且，”他指了指衣柜外，“活春宫都已经结束了，人家小两口正在说情话，你难不成还想偷听吗？所以我们不妨来聊点有意思的。”
跟谢席玉说过几次话后，她已经能忽略对方口中的那些废话。
其实这些腌臜事，高门大户里多多少少都会发生，被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丢人的也不是她。
想通了这一点，江步月道，“并非我要来，而是有人蠢蠢欲动，想将我早点嫁出去。”
谢席玉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如果你想，凭你的手段，你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话说得肯定，竟然让江步月莫名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但同样，她也感觉到了被盯上的威胁。
江步月垂眸敛去眼中的清醒，自嘲地笑笑，“殿下是不是太信任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罢了，又有什么手段可以抗衡呢？”
谢席玉就这么看着她睁眼说瞎话。
“普通”、“闺阁女子”。
这两个词，无论哪一个都与江步月沾不上边。
若是他没有见过她在天下楼的时候是怎样咄咄逼人，没见过她在遇到刺客时又是怎么镇定自若，他怕是真的要被骗过去了。
这个人，戒备心很强。
谢席玉在心中下了定论。
他笑了笑，盯着江步月的眼睛，“你不是对林霄一往情深吗？你若是去求他帮忙，他还能不帮你？”
他离得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有放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与恨意。
“不过是早些年两家长辈一句戏言才定下的姻缘，当不得真，哪里算得上是一往情深呢？”
“所以，我与这位林公子本就不熟，又怎么会跑去找他帮忙？”
谢席玉扬了扬眉。
不熟？可之前让鸣珂去查她的时候，调查出来的证据分明都显示她对林霄爱得死去活来。
做糕点，送茶水，写情诗，这桩桩件件，哪一件有不熟的意思？
可江步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厌恶却又是那样的分明。
谢席玉在皇后身边长大，知道那些工人说谎时的反应，绝对不会是像江步月这样的。
可她若是没有说谎，那为什么短短几天之间，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
就算是不爱了，提及他时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仇恨？
这仇恨还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那么简单，分明是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