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马路看到这家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酒店，卓之涵感到有些熟悉。
卓之涵一直知道于小雅家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家庭也富裕，从小就住在市中心。
但她此时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感叹，不愧是于小雅父亲的朋友家办事，承办婚宴选的酒店也是整个森北市的最好之一。
之前丁家璇组织的同学联谊会就是在这里。她还记得那时，就是在这个酒店门口，偶遇了陈思砚。他目无旁人般地当众逗弄她，说要带她回家。
又想起他了……
卓之涵讨厌自己这超烦的联想能力，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他，好像也眼睛花，卓之涵向着酒店走，似乎看见了路边那台黑色宾利。
她愣在原地，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车门推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驾驶座走了下来。
陈思砚。
他一身熨烫平整的正装，看起来还是那样矜贵内敛。哪怕不是在笑，唇角也永远牵着一丝谦恭有礼又清冷疏离的弧度。
只是看见他，所有的记忆都涌现。一瞬间，已经许久没有过波动的心蓦然猛地揪紧。
卓之涵控制不住地手抖起来，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看见陈思砚一下车，就被一众人热情围了上来，往酒店里迎了进去。
也许和上次一样，他在这里有饭局。
她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传进来新消息，是于小雅给她发的。
「三楼宴厅，我在门口，出电梯就看到我啦。」
「好！」
今天大抵是个好日子，光是立在酒店门口的各场婚礼的海报展架，就有七八个。
卓之涵跟着人流，一起步入了酒店，来到了三楼。
轿厢门刚开，她就被满墙的鲜花吸引得挪不开眼。
柔和浪漫的婚礼音乐同暖气一起弥漫在纯白的婚宴厅中。婚礼迎宾区那挤满了人，隔着宾客隐约可以看见穿着婚纱和戴着胸花的新人。
卓之涵看见于小雅在电梯口靠着墙低头玩手机，赶紧向她走去。
她跳至于小雅面前，挤出一个微笑：“嗒哒！你的救星来啦！”
于小雅抬起头，看见她出现，眉头终于舒展。
她从包里翻出爸爸准备的大红包，领着卓之涵穿过人群往迎宾区走。
“谢天谢地，你来了。人好多，但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我都快社恐了！”
“没事没事，我也谁都不认识，不——”
卓之涵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但话没说完，就傻眼了。
来到婚礼迎宾区，看见站在那与宾客打招呼的新人，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新郎原本还在和别人说话，但余光似乎也瞥见了她，诧异地愣住了。
“卓小姐？”
卓之涵感觉心都绷紧了，大脑一片空白，但还是开口回应了招呼。
“郑……郑主管？”
这竟然是郑辉的婚礼？！
“你们认识？”于小雅脸上写满惊讶。
卓之涵只觉得很尴尬，正不知怎么解释，就看郑辉礼貌地开了口。
“卓小姐是我老板的女朋友，我们见过几次。”
“……！”没想到他会这样描述，卓之涵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郑主管你误会了。”
“误会？”郑辉眯起眼睛。“难道你不是跟陈总一起来的吗？”
“当然不是！”卓之涵一把挽住于小雅的手臂。“我是跟她来的，她是我好闺蜜。”
不过，郑辉的意思是……陈思砚也来了？
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来参加郑辉的婚礼的？
卓之涵禁不住心头一紧。
于小雅也听得一知半解，但大概也听懂了意思。
她赶紧把手里的红包递给了新郎：“哥哥新婚快乐啊！我爸实在来不了，叫我一定要替他来见证你们的幸福时刻。”
郑辉接过红包，看了一眼上面的落款，了然地点了下头，但热情的笑容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疑惑。
“原来你是于叔叔的女儿！快里面请坐！”
说罢，他招呼了一声身旁的伴郎，示意他带她们去安排好的桌席入座。
宴会厅很大，舞台也被鲜花与灯带装点得盛大又隆重，接近上百张桌席上已经入座了不少人。
她俩跟着伴郎走，于小雅禁不住在她耳边悄声盘问起来。
“这人是陈思砚的下属？”
卓之涵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声气：“他是骏源集团总裁办的人，陈思砚的助理。不愧是你爸爸的朋友圈子……”
于小雅难为情地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意思，陈思砚也来了？”
卓之涵想到了平日里郑辉是如何任凭陈思砚差遣的样子。
自己的助理大婚，陈思砚作为老板亲自前来道贺，自然能给足郑辉面子。
他那样有礼有节的贵公子，会来倒也并不稀奇。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环视了一圈宴会厅。
没有看见陈思砚。
悬着的心稍微落了地。
也许他只是来打了个照面，已经走了。毕竟，他自己说过，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卓之涵轻松地吁了口气。
在靠近舞台的主桌处，密不透风地围了不少人。伴郎将她俩领到了旁边的一桌，于小雅一眼就看见在桌上立着的名牌，上面写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她正要入座，却被伴郎叫住了。
“请稍等！不是坐这里，辉哥说不知道你们是熟人，调整了下位置，让你们坐主桌。”
于小雅在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父亲所描述的和郑辉父亲那“过命的交情”。
“主桌？也、也没有这么熟吧！”
她话音刚落，伴郎就已经请开围着主桌的宾客，露出了两张空位。
“请入座吧。”伴郎指着座椅，礼貌地说。
卓之涵感觉自己心脏骤停，根本挪不动脚，于小雅也愣住了。
就在她们座位的正对面，陈思砚就衣冠齐楚地垂眼在那里坐着。
他身边坐着郑辉的父亲，两人在轻声聊着什么。但看周围安静下来，陈思砚浅浅抬眼，客套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四目交汇，卓之涵只想立刻转身拔腿就跑。但周围许多人看着，目光将她锁定在原地，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一点也动不了了。
陈思砚眸光闪动了一瞬，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主桌上所有坐着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