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浮空岛待了半月左右，极凌月便带着兰溪重新出发了，第一站便是已经变成残垣断壁的大日仙宗所在。
站在眼前这座浩大的残破宗门面前，兰溪心中战栗，脚下遍布碎石瓦砾，身边楼宇倾塌，远处山峰截断，入目所及均被毁为一旦。
而且即便是千年过去了，这里仍然有无数剑意盘旋于此，对外来者发出无声的警告。
很难想象，做出这件事的人正站在自己身边，而且还身具自己的师尊和男朋友双重身份。
兰溪被对方牵着，小心翼翼的打探四周，突然道：“师尊，后来大日仙宗的人，有想办法报复过你或者浮空岛吗？”
对于当年的事，他也是清楚的，大日仙宗这个门派，当年仗着实力强横，因此行事作风非常强硬。
别的门派面对不愿拜师的极凌月，大不了是以拉拢为主，他们倒好，处处打压不说，还秉持着得不到就想毁掉的精神，妄想令其陨落。
尤其是在师尊成尊后，两方矛盾更深，大日仙宗直接昭罪天下，联合其他势力对其进行追杀。
这样横行霸道、睚眦必报的宗门，就算师尊后面做了那样的事，他们难道就消停了吗，兰溪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问这话如果是旁人，极凌月也许只会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可问这问题的是自家爱侣，那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他选择实话实说：“当年大日仙宗共有弟子上万人之多，即便是被我杀了一半，却仍有一半逃走。”
“溪儿不妨猜猜，后面这些人的结果如何？”
兰溪顿时好奇了起来，歪着头问：“原来师尊没把他们都杀了呀，我之前听其他人说...哎呀，总之就是说你很凶就是了。”
原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
“君上当年称帝之后，独自一人前往大日仙宗，夺取仙弓大日，连斩五尊，布下九曲迷踪大阵，困杀数千弟子，期间血雨连绵十日，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此事一出，天下大哗，众武者、妖族奔走相告，就连我等也惊惧不已。”
这些话可是兰溪之前和浮空岛的下属们战斗时，一个合一强者亲口所说。
当时对方被自己缠得不行，才实话实说了，末了苦笑道:“小主上可莫要说是我说的，否则我年纪一大把了，可经不住主上怪罪。”
好在兰溪本来也没打算说出来，就连现在，也只是模糊的提了一句。
因此极凌月并没有多想，只是道：“之所以灭大日仙宗，也与他们的师门宗旨有关，其弟子素来同仇敌忾，一旦结仇，便是整个宗门倾巢而出，一千多年来，实在令我烦不胜烦。”
“所以同去同归，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结局。”
听完这话，兰溪顿时明白了：“所以剩下那一半人，肯定也想办法报复师尊了对不对，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对方笑吟吟道：“对也不对，他们被我吓破了胆，并不敢报复于我，但极天之后无法修炼，我实在无聊，之后便同他们玩起了一个游戏。”
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兰溪噎住了，站在原地不动，重新打量起对方来。
事实上，经过数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也不可能产生灭世的念头。
就连百年前让他成为救世主的虚空浩劫，也不过是因为对方见猎心喜，所以才出手了，可是吧......
他以前都藏的挺好的，现在怎么不藏了？
于是好一会儿才道：“师尊你真的是...这么直白，都不怕我害怕吗，突然在我面前暴露本性。”
极凌月将人拉进怀中，似笑非笑道：“若是溪儿喜欢，我自然也能一直伪装。”
“所以溪儿喜欢什么模样，是冷若冰霜，还是桀骜不驯，亦或是和颜悦色？”
“好了好了，”兰溪无奈用唇堵住对方的嘴，亲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就喜欢师尊现在的样子。”
他又想了想才说：“刚刚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毕竟人无完人嘛，就像我也有自己的缺点，很爱哭，心又软，不够独立，喜欢依靠师尊。”
“那你会嫌弃我吗？”
听到这话，极凌月笑意更胜，意有所指道：“溪儿所谓的缺点，与我而言，反而更像优点。”
“此话莫不是在讨我欢心 ？”
兰溪又噎住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最后破罐子破摔道：“总之，总之就是这样，就算师尊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也还是会喜欢你的。”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偏心到了极点。
极凌月极为满意，便拉过对方吻了个遍，两人在原地亲昵了好一段时间，才又继续往前走了。
越往里走，兰溪越能发现当年大日仙宗的强盛，从许多倒塌的破碎楼宇可以看出，这些修建的材料都是极为珍贵的木材和矿物，更别提到处还散落着不少法器和元石等等。
若是有人到这里来挖宝，相信也能大赚一笔，可是偏偏这里却没人来，令他有些疑惑。
就问道：“师尊，这里怎么没人来寻宝，我的意思是，就算大日仙宗当年再厉害，可是现在都没了，总不会还有这么大的威力吧。”
极凌月解释道：“原因么，自然就在溪儿脚下了。”
兰溪定睛看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这些东西上面都有极其轻微的血色，就道：“是这些红色吗，它们是什么？”
“是因果。”
对方将之徐徐道来：“武者实力越强，不仅可以斩断因果，其本身的因果也极其强悍。”
“燕起元作为第五任极天帝，即便已经陨落了十多万年，但他之因果却仍然还在，一直庇佑着大日仙宗的一砖一瓦。”
“天呐，”兰溪感叹出声：“怪不得呢，我就说这些宗门地位怎么能这么特殊，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天道也忒偏心了吧！”
听他这么形容，极凌月突然笑了起来：“的确偏心，不然的话，也不会千挑万选之后，将溪儿送至我身边了。”
啊？
兰溪呆呆的转头，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这么说。
“我只不过是突然有所感悟，刚刚溪儿提及自己的缺点，在我听来却全是优点。”
“所以，”极凌月十分肯定：“想来溪儿能到此间，应当也是一种偏心罢了。”
咦，师尊的意思是......
兰溪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不是吧，这个世界天道，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