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一愣，慢半拍的应声。
她以为沈烟说的出去走走，是在别墅前面的园子里走走。
不料沈烟直接带着他出门，亲自开了辆车往大路上开。
后面依然有有程家的保镖车跟着，沈烟从后视镜里看到，不由的冷笑一声。
她一边开车，一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监听探测器，按下开关。
一排绿色指示灯长亮着，沈烟等了十几秒确认车里没有被人安装监听器后，才重新收近包里。
江川静静地看着她的一系列操作，没有主动开口问。
最近他能感觉到沈烟对他有些不一样了，不再当着他的面打电话，也不再让他形影不离的跟着了。
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这件事严重到沈烟连他都不能相信。
短暂的沉默后，沈烟终于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江川想也没想，直接回答，“我选你！”顿了两秒，又补充道，“不管跟谁对立，我都选你！”
沈烟眸光闪烁，琥珀色的瞳孔晦暗莫测。
她紧抿着唇瓣踩下刹车，车子减速，几秒后停在路边的一家点心铺。
虽然已经临近中午，但排队的人依旧很多，沈烟降下车窗，对着后面的车招了招手。
很快就有一个保镖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过来。
沈烟熟练的给保镖报了几样糕点名称，让他去排队买。
保镖应声离开，沈烟重新升起车窗，这才把目光转向江川。
“我们认识多久了？”
她突然不咸不淡的问了这么一句，江川神色微怔，很快回道，“到今天正好是六年零一天。”
沈烟神色一晃，记忆也随之飘远。
六年前的冬天，她被程柏昌带回程家。
那是她第一次在程家过新年，她局促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被何慧茹母女阴阳怪气的调侃。
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很不好受，在这个陌生的家里，什么都不属于她，只有孤独和落魄如影随形。
直到程柏昌在大年三十那天领着江川出现，并给她介绍，“今后他就是你的贴身保镖了。”
当时的江川还很瘦弱，个子很高，却佝偻着背，完全不敢抬头看她。
那一刻沈烟像是看到了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所以在后来，她不断成长、不断提升自己的过程中，江川一直都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他们相互陪伴、相互鼓励，相互扶持...
沈烟曾经也把他当成跟苏莎一样，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可是，在得知程柏昌的真面目后，沈烟迟疑了。
她不敢告诉江川，开始有意的防备着他。
因为不确定在江川心里，是他们六年来出生入死的交情更重要，还是当年程柏昌的救命之恩更重要。
六年前，是程柏昌在边境救了被虐待的奄奄一息的江川。
准确来说，他当时救了十几个被诱拐到边境园区的孤儿，只不过重重筛选后，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江川。
程柏昌算是给了江川第二次生命的人，没有他，江川可能早就死在一次次的毒打中了。
江川也沉默着，他跟沈烟在回忆同一段过往，只不过心思各异。
许久的沉默后，沈烟终于下了决心，沉声问，“你刚才说，不管我跟谁站在对立面，你都会选择我？”
江川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坚定道，“是！”
沈烟吸了口气，“如果是程柏昌呢？”
江川闻言，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惊讶，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
他叹了口气，“自从你那天在申城跟秦晏舟吵架分手后，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并不是你掩藏的不好，只是我太了解你，你开始有意无意的防备我，打电话会避开我，很多事情都会交给卫风去做，我突然闲下来了，就不得不多想。”
沈烟睫毛轻颤，一眨不眨的盯着江川，“所以，你早就猜到了？”
江川浅浅的笑了下，露出一边脸上的梨涡，“我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唯一在意的就是你和程先生。能让你无法确定我的选择的人，也只有程先生了。”
沈烟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眼底有紧张也有期待，“所以就算站在我对立面的人是救了你命的程柏昌，你也会选择我吗？”
江川不假思索的点头，“程先生是给了我活着的机会，但是你让我活得像个人！他救我，只是想把我训练成一件武器、一条听话的狗！是你让我明白，即使曾经身处黑暗，身上带着不可磨灭的伤痕，我也可以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一个人！”
他说到最后，白色的瞳仁里染上了一抹绯色。
沈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湿了眼眶，“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跟你道歉，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瞒着你！”她顿了顿，目光坚定道，“我们永远是朋友、是亲人！”
江川定定的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微光，“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程先生是救过我的命，我也替他挡过刀，这些年该还的我早就还清了！”
沈烟看着他，眸色渐沉，“好，现在我就告诉你程柏昌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
等听完沈烟一番悲愤的控诉后，江川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半晌没有说话，眼中满是对沈烟无以复加的心疼。
沈烟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调节情绪，强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毕竟等会儿还要回程家，她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江川沉声道，“不管你今后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帮你！恶人必有恶报，程先生...不，程柏昌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沈烟重新睁开眼睛，猩红的眼底一片冰冷，“我一定会给我妈妈报仇，也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等两人带着包装好的精致糕点回到程家时，神色早已经恢复如常。
何慧茹母女心里都憋着气，午饭都没吃，就一起结伴出门逛街了。
等程柏昌再次从楼上下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沈烟正跟江川坐在客厅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