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
迟既白就这么盯着沈遇之，没有多余的解释。
沈遇之这时才醒悟自己之前一直先入为主，认为迟既白早已经心理扭曲，但在长久的虐待之中，其余的十个孩子都已经面临精神崩溃，唯独迟既白撑了下来。
这么小的孩子，被虐待了十几年，甚至险些就要被送到实验室，他当然会怕。
就算是心理扭曲，也未必是现在，在那种阴暗的环境中生存，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更别说只是心理扭曲。
“我想跟着你。”
“绝对不行。”
哪怕那张脸让人难以拒绝，沈遇之仍然是残忍地驳回。
“为什么，我想跟在你身边，我吃饭很少的，我可以自己赚钱，不给你添负担，我，咳咳咳咳——”
迟既白忽然情绪激动起来，起身向前一探，他语速很快，声音沙哑到几乎要听不清，最后剧烈咳嗽起来，吓得还在照镜子的梁昆宇赶紧倒了一杯水。
沈遇之喂迟既白喝下去，温水滋润了咽喉，迟既白的咳嗽才缓和了些许，只是仍然紧紧攥着沈遇之的衣角，生怕他就此离开。
“为什么，不带我走。”
“不行就是不行。”
沈遇之仍旧是拒绝，别说眼前的小孩是主角，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身后的梁昆宇都要吓死了，两个人的谈话听起来未免有些太古怪了。
还好迟既白是个男孩，如果是个模样如此精致漂亮的女孩，上面的谈话足以让梁昆宇去报警了，虽然这里就是警局。
“我要调查很危险的案子，如果你和我一起，会拖累我。”
沈遇之挪开眼神，说出的话毫不客气。
“咳咳咳！咳咳咳！那个那个，沈警官的意思呢，是担心你遇到危险，如果你被牵连，沈警官会自责的。”
梁昆宇差点被沈遇之那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呛到，连忙给他找补。
沈警官啊！这小孩虽然平常有点不懂眼色，但他身体很虚弱啊！您说话能不能悠着点。
“可我待在这里害怕，感觉随时都会有人来抓我，你就带我走吧，我——我还可以给你提供线索，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可惜沈遇之“没听懂”梁昆宇的暗示，面对迟既白的请求，仍旧是摇头。
“暂且不说警局是不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待在我身边就是最不安全的行为，我不能带着你，但能时常来陪你，如果不去查案子，我就来陪你，怎么样？”
沈遇之做出些许让步，但迟既白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手也松开了沈遇之的衣袖，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但这个已经是最好的做法。
沈遇之不知道迟既白为什么非要黏着自己，但他不能因为要纠正他的性格就对他百依百顺。
如今王蔓的死才刚刚查清楚，又出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兔子”，在事情不明朗之前，让迟既白待在警局的确就是最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沈遇之的电话响起，是乔颂恩的声音，听着里面传来的消息，沈遇之眉头一皱应了一声，当即就要离开。
迟既白没拦着他，梁昆宇也不敢出声打扰他查案子，沈遇之快要开门的时候却是脚步一顿，又转头看向迟既白。
迟既白直勾勾盯着他，那双眸子里看不出情绪，说不上怨恨，说不上哀求。
沈遇之翻了翻口袋，但他平日里没有随身携带东西的习惯，竟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将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塞到迟既白手心之中。
迟既白的手很小，很苍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与迟既白一对比，当真像一个不大点的孩子。
“算我陪着你，等我查完案子再回来。”
说罢，沈遇之便走了。
梁昆宇上前想要看看沈遇之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结果迟既白快速把手握成拳头，把里面的东西遮挡。
梁昆宇：......
我讨厌小孩子。
梁昆宇识趣地走了，顺便把盛粥的碗也带走，屋子里又只剩下迟既白。
他缩在被窝里，缓缓张开手心，里面放着一枚戒指，被银线吊着当做项链。
这戒指很普通，只是内圈刻着一大堆看不明白的符文，隐约有个翅膀的印记。
如果戒指的尺寸合适，何必要当成项链呢？
除非这是别人的戒指。
迟既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自己的手指头在戒指上比划了几下，瘦小的手指头哪怕是大拇指塞进去都会滑下来。
被子一掀，迟既白又将自己闷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
沈遇之是被乔颂恩喊来来，当他赶来傻子的家中时，韩城正在和乔颂恩讨论着什么，见沈遇之前来，二人也让其余警察将他放进来。
沈遇之现在没穿制服没有编号，如果不是韩城“刷脸”，沈遇之进来也麻烦。
“傻子死了，是兔子做的。”
乔颂恩只说了这么一句，沈遇之便已经知晓，只不过从她有些难看的神色来看，傻子的死状应该也是惨不忍睹。
傻子基本上可以断定和王蔓的死逃不了干系，当初韩城等人去看吴胜的死亡现场，便让其余警员先带着傻子前去精神科鉴定。
谁料到原本一直在吃糖果的傻子，忽然在警车上发疯，大喊自己知道错了，更是挣脱了束缚，逼停警车。
下车后，傻子和疯狗一样四处咬人，碰巧当时的街上发生枪击案，乱作一团，竟是让傻子当场逃离。
“三个警员捉一个傻子，都能把人弄丢吗？”
听完韩城的话，沈遇之忍不住皱眉看向他，韩城自知是自己的人没做好，根本反驳不了，只能沉默不语。
沈遇之是云川市的，这次来江城只能算“借”，云川可没大方到把宝贝拱手让人，偏偏沈遇之来了之后江城的警局连连失手。
那场枪击案实在是来得猝不及防，和傻子发疯的时间都对得刚刚好，几乎像是为了帮助傻子逃跑才故意开枪。
当初的警员正是为了寻找开枪的人，才让傻子趁机逃跑。
但韩城知道现在不是和沈遇之讲道理的时候，也没为自己人开脱，只是给沈遇之让路。
——
“靳丶”宝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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