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佟年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积善堂出现的突兀，扩张又快，本来是引人注目的。
后来黄、郝两家公开站队支持，让九灵府上下以为是各大豪族联合扶持，打压外来商户。
可我偶然间发现，积善堂每一次大规模运输丹药之前，都会有一个老者前往积善堂买药。
我便偷偷跟踪、调查了这老者一段时间，发现他乃是府君家中的老仆。”
“说说你为何怀疑积善堂与雁荡山有关。”冯衡打断佟年。
若真涉嫌勾结魔修，与积善堂有关的大小家族、九灵府君都逃不过道院的清算。
“因为运输丹药的车马有问题。车架太多了，根本不是正常该有的数量。”
“积善堂占据九灵府七成丹药生意，车架多一些，不足为奇。”
“冯兄有所不知，九灵府因灵机浓郁，古来以种植各类宝药闻名。我在青木镇时曾关注过丹药运送一事。
一般为节省成本，各类宝药会沿途中转、分销，所以车马只按最近的交接地点配备即可。
而积善堂每次准备的车马数量之多，足以支撑从九灵府至三山府来回，甚至无需进城补给。”
冯衡皱了皱眉头，问道：“仅凭这一点，你便断定积善堂与雁荡山有勾结？”
“不止这些。积善堂往外运送的丹药多是疗伤、回气一类，而且每次运输丹药的车马往返耗时三个多月，都是一同往返。
因为有所怀疑，我遥遥跟着他们走过一遭，亲眼看见他们驶入三山府后才各自分散，大约半个月后才重新聚到一起返程。沿途没有进过任何一座城池补给。”
等佟年讲述完，冯衡陷入沉默，佟年静静在一旁等候。
良久后，冯衡才开口说道：“这一切终究只是你的猜测。”
佟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听到冯衡接着说道：“但我可以陪你赌一把。”
佟年猛然抬头，听得冯衡继续说道：“几日后宝芝堂诸事了结，我要出发前往凉州，你与我一起走，中途我会请人护送你前往雁荡山。
到时你持我信物直接前往监察司拜见李素婵司主，将刚才那番话告诉她。一切凭她决断。”
“多谢冯兄！”佟年闻言大喜，连忙起身道谢，“此事冯兄当居首功，到时我必会禀明一切。”
“佟兄客气了，不如你暂且在宝芝堂住下，以免横生枝节。”
“一切凭冯兄安排。”
冯衡唤来朱妍，让她找沈丘为佟年安排一间隐秘的房间。
送走佟年后，冯衡默默思索着佟年所说的话。
半晌后，接连数道传音灵讯，分别飞向徐锦堂、李道缘、陆沉舟和穆清风等人。
三日时光一晃而过，这三日来沈丘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自从和积善堂签订半价收购药材的契约后，对往后十年宝芝堂的盈利很是自信。
“沈叔，与积善堂的交易还需谨慎，毕竟来历不明。”冯衡提醒了几句，见沈丘若有所思也就不再多劝，乘坐九灵府前往凉州宝鲸府的楼船启程。
在渐渐驶出九灵府境内之后，一道红光从楼船背后悄悄飞遁而出。
“佟小子，你既然与冯衡兄弟相称，便与他一样，称我为姑奶奶吧。”丹凤操着一口清脆的女声，故作老气横秋道。
“姑奶奶？”
“哎，不错不错，姑奶奶我保证给你安全送到雁荡山。”丹凤很是高兴。
佟年嘴角抽动几下，终究还是没敢出言反驳，毕竟驮着自己的可是一尊大妖啊！
可与那高高在上，执掌数万里疆域的九灵府君道友相称的前辈高人，叫它姑奶奶？应该的，不丢人。
佟年自我pUA地十分到位，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口道：“姑奶奶，辛苦您老人家了。”
“小事儿！”丹凤闻言愈发动力十足，双翅一扇，流火经天，撕裂大气而行。
“姑…姑奶奶，慢点儿，稍微慢一点儿吧。”佟年颤声道。
…… ……
楼船之上，冯衡带着许芙等人被眼前波涛浩瀚之景所震撼：
一河秋水清朗洁净，宛若碧玉雕成的明镜一般。晴空万里时，两岸峰峦倒悬于清澈透明的碧水中，岩影波光，交相辉映。
偶有一阵风吹来，河面上泛起涟漪，波浪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人多高的烟波，远远望去，如同千军万马扬起烟尘蔽空，掩杀过来……
初惊河汉落，半洒云天里。
沧江浩荡八千里，连通沧凉二州，其浩淼雄浑之景，令人望之失神。
纵使冯衡前世领略过洞庭、鄱阳湖之秀丽、黄河、长江之壮阔，此时也不禁为天地的鬼斧神工而赞叹。
心随天地宽，胸怀为之一畅：“终有一日，当朝游北海，暮栖苍梧，览尽这世间名山大川，才算不负这一世修行。”
“便如你昔日所言，去看一看那些只闻不见的风景？”许芙在一旁柔声笑道。
“哈哈哈，没错！”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忆起儿时于翠微学苑求学的种种。
…… ……
冯衡所乘坐的楼船高有六层，长三十余米，行进在沧江之上宛如一栋小楼，纵使风急浪高，也丝毫感觉不到摇晃。
但没想到行进大约五日后，楼船突然一阵晃动，令无数在房间中修行打坐的修士一惊，急忙冲出房间。
“发生了什么？这楼船竟然晃的这么厉害？”
“怎么回事？险些害得我行功出了岔子，楼船的管事呢？”
“昂～～”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悠远、沉闷的吼声自江底传来，一股庞然水柱冲天而起，仿佛接天连云一般。
水柱消失之后，一道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庞大生物于江下露出部分身躯，接着消失不见。
仅仅一个动作，就激起千层浪，化作倾盆大雨落下。
“是龙鲸吐息。”
“快，快去承接甘露！”
“别与我抢，别挤我啊。”
来往楼船上众修士纷纷喜出望外地奔向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有的取出储物法器承接。
冯衡带着许芙等人同样飞掠而出，迎向水滴。刚一接触，一道微小的暖流游遍全身，带走一身疲倦，精神为之一振。
龙鲸吐息，甘霖天降！